唐绚的话,如同一枚炸弹,直直丢进唐夏的脑袋,然后“轰”一下,炸得她神识全无。
“越、越狱了……”女孩喃喃,短时间内无法消化这几个字。
“我现在联系不到他,是秦远说的,”唐绚缓缓继续,“打架那天,虽然谭啸他们人少不占优势,但吃亏的却是赵欢找来的人。后来有人见打不过,又碍着面子不想跑,偷偷打电话报了警。”
“警察来之前,谭啸其实还没捅人,是后来才出的事。”
唐绚拍拍唐夏的肩膀,笑容淡了下去,“小夏,你知道吗?谭啸原本是能跑掉的。”
女孩愣愣的,哑着嗓音问他,“那为什么,后来又被抓住了?”
唐绚敛眸,目光沉如水,不泛半点涟漪。
“他跟几个兄弟跑了一半,又折回去,说要捡个很重要的东西。”
唐夏慢慢回了神,闻言疑惑难解,“有什么东西,比不被抓进监狱还重要?”只要是个人,在那一瞬间,都只想撒开了狂跑吧?
唐绚微弯了眉眼,眸底存着唐夏从未在哥哥身上见过的欣赏。
“他兄弟的一根断指。”
时间的卷轴翻回到当初一页,记录着那个少年,从开始就注定不会平凡的青春。
谭啸是个孤儿。
那会儿,谁是单亲孩子,谁家庭贫困,都是会被人在背后偷偷议论的,更别说谭啸这背景了。
可他混得开,这孤儿一事,哪怕许多人知道,也没一个敢说起。
不过谭啸有个姐姐,亲生的,打工赚钱供他读书,后来找了个待她不错的男人,嫁了。
那个时候谭啸刚刚高一,姐夫塞钱送进了一中。
他在外人眼里,是个彻头彻尾的混小子,却只有姐姐将他从小疼到大。
谭啸也只在乎他姐姐。
不过姐夫不喜欢他,在姐姐怀了孕做全职太太之后,谭啸的一切开销,都得从姐夫那儿拿。
姐夫虽然没什么好脸色给他看,钱倒是一直给着。谭啸年纪小,但可要面子了,如此几次,他火了,打了姐夫一顿。
打完谭啸就有点后悔,怕他姐难过。
他性子烈,不想姐姐为难,当晚就收拾了东西,离开了家。
第二天谭啸在网吧刚睁开眼,就看到他姐眼睛红红的站在自己身前。
他慌了,这十几年什么都不怕,就怕他姐难受,怕他姐哭。
姐姐让他给姐夫道歉,跟她回家。谭啸不干,脾气犟起来十头牛也拉不住,他姐情绪一激动,腹痛难忍,羊水早破。
谭啸面色惨白等在手术室门口,姐夫赶来时,一句话没说就狠狠扇了他一个巴掌。
从来只有谭啸打别人的份儿,还没有别人打他的时候。
可那天谭啸没还手。
姐姐操劳那么多年,原本就身子虚弱,贫血严重。医生说,她子宫收缩无力,难产。
谭啸吓得腿都软了。
那是他人生最煎熬最自责的几个小时,谭啸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经历那般痛苦的心理折磨。
然而,姐姐还是没挺过来。
宝宝也没有。
知道消息的时候,谭啸一屁股跌在地上,姐夫哭喊着把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他身上,他都不觉得疼。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他成了姐夫口中的“杀人犯”,也成了外人口中实打实的“孤儿”。
谭啸失去了一切,包括亲人,包括经济来源。
可他必须还得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