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夏从未见过如此刻这般的韩誉。
他是那么的骄傲,那么的不可一世,她甚至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永远都不会低头,不会道歉。
可他又的的确确说出了“对不起”三个字,像风一样轻,像云一样淡,却也像他的目光一样坚定。
唐夏怀疑自己听错了。
然而没有。
少年的面庞依旧俊朗,上天精雕细琢造就了这件宝贝,同样也赋予了他倨傲的资本。而他十几年如一日的倨傲,在今天被打破,仿佛一场酝酿多时的惊喜,摄人心魂。
彼时她还不懂,看着他的眼神里带了些许的不信任。
“韩誉,”唐夏迟疑道,“你是不是又要整我?”
少年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随即愠怒渐起,眉峰凌厉。
他握拳,几乎是立刻便要转身离去,却不知为何,心头隐忍情绪占据大半,最终将他定在原地。
韩誉说——
“唐夏,我是认真的。”
他素来深邃的双眸有了片刻的清明,如天上的星河倒影,洒着点点晶亮。
唐夏还是不信,“不了吧,其实就现在这样……挺好的,”她耸肩笑道,眉宇间透出一丝释然,“你不必如此。”
韩誉目光一沉。
就这样?
是怎样?
他说,冰释前嫌吧。
她说,不了。
不了?!
“你——”韩誉不算是个挺能忍耐的人,性子中也带着点执拗,自己这般屈尊降位求和解,唐夏还拒绝?
他一个字噎在喉间,一副气极的表情瞪着女孩。
果然如此。
唐夏了然一笑。
韩誉终究是韩誉,他需要的其实并不是她的原谅,而是顺从。
顺从以及服软。
唐夏看他瞬间就恢复了本性,也不点破,只转过身又将被他塞进课桌抽屉的试卷给拿出来,一边抚平皱褶一边道,“你看,你弄皱了它,等想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抹掉这些皱巴巴的痕迹了。”
她话中有话,韩誉听得出来。
唐夏顿,指了指邹子妤桌上的保温盒,须臾又道,“收起来吧,大家都快回来了。”
韩誉要面子,若被同学看到,他肯定会黑脸。唐夏提醒他,也算是互相留点情面。
但少年不这么认为,他被拒绝,哪还有心思去想,眼睛死死盯着唐夏,一字一顿地回答:“要么你收了,要么你扔了,”他似不解气,又狠狠接了一句,“我送出去的东西,才不会收回来。”
说罢,他也不管唐夏怎么反应,怒气冲冲地就出去了。
唐夏第一次觉得,韩誉还是挺小孩子气的。
没办法,她只能将保温盒盖上,把袋子扎好,再帮邹子妤弄脏的桌子擦干净。刚收拾完,教室外便传来了喧闹声,似乎提前下课了。
唐夏一下子也没地方处理这骨头汤,干脆先塞进了自己抽屉。
那天下午邹子妤不止一次地问——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好香啊。”
唐夏尴尬,结巴道:“没……没有呀。”
然后她明显听到后座的韩誉嗤笑了一声。
放学的时候,唐夏坐在座位上不动,她得等全班同学都走了再离开。
因为抽屉里还有个烫手山芋没解决。
但韩誉似乎是故意的,故意也和她一样坐着不动,连桌上的作业都没收拾。
傅寒像往常那样跑过来,“唐夏,我送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