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誉知道那件事是自己做的。
她惊恐地抬起头,明明隔着一段距离,可那些小虫子的触脚,却分外明显。
天知道刚才看清瓶子里类似黑豆子的东西是密密麻麻几十条甚至上百条小蜈蚣时,她吓成了什么样子。
邹子妤勉强爬起来,撑着床沿走到桌前。
头皮还一阵一阵发着麻,后背的鸡皮疙瘩也依旧起着。
玻璃瓶她是碰都不敢碰了,可放在房间里也不行,总得要扔出去。所以邹子妤只能从衣柜里翻出一件不穿的旧衣服,硬着头皮,咬咬牙将瓶子给裹了起来。
意识微微清楚了些,她叹口气,忽然苦笑开。
哪是什么蜈蚣啊,这呛人的味道,分明是马陆。
她在学农基地的时候,让应雪芙丢在唐夏床上的东西,就是马陆。
韩誉怕是早就知道了吧,弄了这个包裹嘱咐唐夏交给自己,算是报复吗?
最初的惊骇过后,邹子妤反而冷静了,她把衣服和玻璃瓶一起扔进垃圾袋,然后扎紧束口,开门出去。
母亲听到声响立马走出厨房,“脚还疼吗?”她担忧地望着邹子妤,语气关切。
女生摇摇头,“我下楼丢个垃圾,厨房有要带的吗?”
“脚扭了还下去做什么,放着吧,等等妈妈去丢。”
“问题不大。”邹子妤坚持,主动去厨房看了一圈,然后拎着两袋子垃圾出了门。
她家楼下并没有垃圾桶,要多走一段路到后面那幢楼去。
天已不早,但夜幕还未落下,路灯却都亮了起来。邹子妤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整个人显得愈发垂头丧气。
她将垃圾扔掉,没有第一时间折返,只静静站在路边,似想着心事。
韩誉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他和唐夏关系那么好,可在知道以前的小算计是自己做的之后,还能沉得住气,硬生生憋到了现在。
不质问她,不指责她,甚至连半点不悦都没有泄露出来。
然后,在猝不及防间,给了她这么一个包裹,让她满心欢喜打开的同时,再承受平地一声惊雷的骇然。
邹子妤不得不承认,韩誉的手段,好毒。
她怎么对唐夏,他就在那个基础上,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可韩誉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
当初那件事,除了自己和应雪芙,压根儿就没传出去。邹子妤想不通,心里一扯一扯的疼。
她眨眨双眸,强迫自己忍下泪水,等微红的眼眶恢复如初后,才缓缓往回走。
和唐夏的一场竞争,似乎还没开始,就已经输了。
邹子妤很不甘心。
她一边走,一边慢慢打开了手掌。掌心里似乎还残留着马陆的味道,那股子难闻的恶臭,叫她没办法忘掉片刻前的心悸。
可其实,这味道就跟她曾经做了的事情一样,存在过,就一辈子也无法消磨掉。哪怕她会忽视,会遗忘,但总有人牢记着,不允许那样的事,再发生一次。
韩誉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