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唐夏人生第一次遇到如此彷徨无措的情况。
比任何时候都恐慌。
但却比任何时候都冷静。
车上没有几个乘客,她低着头坐在最后排,扑簌簌往下掉的泪水打湿了薄薄的校裤,染开一圈一圈颜色更重的痕迹。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呢?
唐夏不懂。
大庭广众之下,对着女生就脱裤子,是心理扭曲?还是恶意玩笑?
她抬手抹了眼泪,拳头紧握,手背青筋微显。
一种耻辱从心底毫无防备地升了起来。
唐夏的心依然跳得飞快,无论怎么做都没办法平静。她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向车窗外,看街道两旁的树木急速倒退,在玻璃上映出笔直的绿色线条来。
刚才那一幕不停盘旋于脑海,恶心到令人想吐。
唐夏苦恼地闭了闭眼,背上书包,准备下车。
一站起身,她脚腕一歪,腿一软,整个人差点就跪了下去。
勉强扶住旁边的座椅,唐夏咬咬牙,踉跄两步。
她从来都不属于是大胆的,相反,在面对很多事情时,她怯懦又小心翼翼。
进校门的时候,唐夏浑浑噩噩,没有跟值班老师问候,还被执勤的新高一记了姓名。
而进教室的时候,她又跟跑出来着急去上厕所的同学撞了个满怀。
“哎哟!”那女生和唐夏差不多高,两个人直接额头对额头,“砰”一下撞得厉害。
唐夏痛得眼泪又飙了出来。
“你没事吧?”她死命揉着脑门,一边呼哧呼哧倒抽气,一边转而问。
女生摆摆手,虽然也疼到五官狰狞,但是摇摇头豁达道:“没事没事。”
唐夏捂着脑袋进了教室。
时间尚早,班级里的同学屈指可数,她下意识看了韩誉的座位一眼。
空的。
他昨晚就住了宿,估计还在吃早饭。
唐夏心里陡然升起一阵失落,那种无处宣泄的难受再次涌上心头。
其实这个时候,她特别想找到韩誉。
越是需要安全感,越发现少年对她而言有多重要。
唐夏茫然地坐到座位,交了作业给组长,趴在桌上不动弹。
她将脑袋深深埋进胳膊圈起的空间,试图让黑暗麻痹自己的感官和神识。
韩誉进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唐夏像缩头乌龟一样的姿势。
他莞尔一笑,特地绕路从她旁边经过,手指穿进女孩绑起的马尾发丝里,指尖轻轻一勾,扯了扯唐夏的头发。
力道控制得刚刚好,不会疼。
韩誉往前走两步,一回头,微微意外。
唐夏仍然趴着没动,很是反常。
少年皱眉,又倒退着回去,奇怪地问:“唐夏?怎么了?”
女孩其实感觉到了,还没来得及反应,鼻头就是一酸。
忍了一路的无助与委屈,好像刹那找到了释放排解的地方。
唐夏缩缩肩膀,慢慢用手肘撑起了身子。
眼眶里聚着水汽。
韩誉一愣,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哭了?”少年的语气透着不容忽视的紧张,半蹲下来,视线与唐夏持平,眸中焦急与担忧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