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邵坚他们应该要罚得比潘梓妍更重的,毕竟动手的是男生,造成韩誉和齐回伤势的,也是男生。
辰大附中的“劝退”处罚偏轻了些,可能是考虑到邵坚等人明年要参加高考,所以留了让他们悔过的机会。
但一中完全不同。
按理来说,潘梓妍应该也是“劝退”,可校领导认为,她的行为十分恶劣。且一中是重点高中,对于学生的要求,自然要更严格。所以,不妨直接开除,杀一儆百,灭了那群在高三还蠢蠢欲动要挑事的学生心里的不太平。
罗老师一听说要把潘梓妍开除,急了,当即和校办商量,能不能先罚一个“劝退”。
尽管犯了错,但不管如何,潘梓妍是她的学生,她总得争取下学生的高考资格。
可惜校办没答应,只看在罗老师的面子上,将“立即开除”修改为“限期开除”。
两者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开除是死刑,那么,限期开除就是死缓,到了某个时间点,还是要执行的。
校办给潘梓妍的“限期”,是这学期的期末考之后。也就是说,她仍然失去了高考的权利。
这是残忍的,也是公平的。
人总要替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无关年龄。
罗老师和潘梓妍的父亲通了电话,对方明显还不知道自己女儿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言辞中透着震惊。
当时他正在国外跟进一个重要的项目,和罗老师的谈话结束后,就转而拨给了家中的妻子。
结果两人大吵了一架。
潘父怒骂潘母“管教无方”,潘母却觉得,自家孩子又不止高考这一条出路,日后继承父业也是可以的。说难听点,她哪怕这辈子待在家里,都饿不死。
潘父气得浑身哆嗦。
“你以为经商是那么容易的事儿?现在读书读不好,还掺和着打架斗殴,等过个十几二十年,我们死了,她几天就能把所有家产都败光!”
企业是他辛辛苦苦了半辈子打拼出来的,纵然是自己的女儿,也不能坐吃山空。
潘父是将后辈的学业看得很重的人,只不过挺遗憾,潘梓妍不是读书的料。
“慈母多败儿,你这样宠着她,迟早要宠出大问题!”
甩下最后一句话,潘父黑沉着脸,勉强压制住火气,重新投入会议。
他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所以日常会要求妻子教导女儿,打理家中一切。在他看来,男人就该赚钱,提供妻儿优越的生活,而女人,温柔贤淑,能把孩子带得乖巧懂事就行了。
于是尽管暴怒,潘父依旧认为,这个跨国项目,比女儿的未来更重要。
潘梓妍成长轨迹的扭曲,说到底,父母皆有责任。
多么可悲。
她应该比唐夏幸福很多倍的,不论是家庭经济,还是自身条件,但她却朝着和唐夏完全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潘母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去学校和老师聊一聊,于是第二天带着死都不愿再上课的潘梓妍冲进了罗老师的办公室。
六班的学生一个个趴在玻璃窗上偷看。
那天正好韩誉和齐回也来上课了。
齐回伤势轻一些,除了额头上两个大包没消下去,基本上已经康复。
韩誉脸上的淤青也差不多全褪了,只是红肿的眼角处留了浅浅的痕迹,像磕掉一片的珍贵青花瓷,有着不完美的精致。
“不去看看?”
班级里的人去了一大半,少年懒懒趴在桌上,眯着眼睛问斜对角的齐回。
唐夏在前面转过身来。
“有什么好看的,”齐回耸肩,兀自叹了一口气,“说起来还有点惭愧,没想到她真的会叫人找你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