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夏瞠然。
过去?韩誉的过去?
“我为什么和我的父母关系紧张,你想不想知道?”
唐夏神色复杂。
她当然想,想了解有关韩誉的一切。可……之前那么多次机会,他都不愿敞开心扉,那至少说明,有些事是韩誉不愿意提及的,她强行介入,真的好吗?
出租车拐进学校附近的商业街,两侧的霓虹灯将车厢内三人的脸染出了奇奇怪怪的颜色。
唐夏深吸一口气,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用力点头道——
“想。”
“好,”韩誉接得快,语气同样斩钉截铁,“我会告诉你,毫无隐瞒。”
他的一切,他用十几年时间封藏的一切,他不甘的、愤怒的、乃至讽刺的一切,都将倾诉给唐夏听。
那是尊严,却可以在她面前不做任何保留。
校园里昏暗的路灯只能照亮前方两三米的距离,韩誉和唐夏跟门卫室的值班大叔比较熟了,尽管错过了门禁时间,还是很轻易就进了来。
回宿舍会经过操场,两人从教学楼那个方向穿捷径,走到了跑道一侧的露天观众席处。
少年把袋子一放,伸手敏捷地爬了上去,然后转身将手递给唐夏。
她搭了他的掌心,后者用力一握,便把女孩拉进了怀里。
坐在最高处的观众席,放眼望去,整个400米环形跑道在夜色的渲染下,呈现出一种静谧到令人窒息的深沉感。
晚风凉凉地吹,身后的常青树树叶轻动,发出寂静里唯一的声响。
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了他和她。
唐夏忽然生出惬意来。
“我有个哥哥。”
没有铺垫,没有纠结,韩誉开门见山,嗓音清冽。
唐夏猝不及防,刹那转头,眸中写满了惊异。
韩誉的侧颜轮廓有些模糊,她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隐约觉得,他的剪影落寞,无端让人心疼。
其实,唐夏也没有特别意外。
清明节时她去给母亲扫墓,撞见杜若在一座墓碑前停留许久。碑上之人的照片与姓名她印象依旧深刻,是个长得和韩誉有几分相似的男童,叫韩阐。
所以,韩阐就是韩誉的哥哥吧。
“唐夏你知道吗?小时候,他们都认为我是杀人犯。”
正皱眉自顾自思索的女孩,闻言又是一震!
“杀……杀人犯?”她喃喃重复。
少年轻笑,薄凉又惨淡。
那是一段难以回忆的岁月,是永远不能遗忘的心寒,是仿佛处在深渊中的悲切,也是韩誉一辈子都放不下的心魔。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似从齿缝间挤出,用尽全身的力气。
唐夏安静地听着,哪怕韩誉的话语有多么惊心,她也没有出声打断。
可女孩的后背,却早已起了密密麻麻一层冷汗。
世界上真的会有那样的父母吗?
而韩誉,他这么多年,又是怎么过来的呢?
唐夏连连倒抽气,耳边少年的语调渐渐低了下去,她抬眸,水汽氤氲。
韩誉不经意间回头,就看到身旁的女孩红肿了眼眶,顿时有些慌。
“你怎么哭了?”他伸手替她擦掉挂在脸颊上的晶莹,半是无奈,半是安慰,“没事,不用担心,现在我很好。你看,有你,我妈她……也还不错。”
话音刚落,唐夏突然向前一扑,张开臂膀紧紧抱住了韩誉。
少年肩膀一颤。
“对不起,没有早点遇到你,你受委屈了。”
她将脑袋埋在他颈项,哭音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