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走得突然,于漫甚至没有机会好好说声再见,他就消失了。
不过其实也是她不愿意面对离别,所以一向大胆奔放的性格,在这件事上,反而转变得小心又诚惶诚恐。
一个朝夕相处的男孩,从自己的生活中抽离掉,那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呢?
于漫说不清楚,只知道很难受,很难受。
就好像把心脏从胸腔里活生生地挖出,疼到无法呼吸。
那两个月,她天天抱着手机,眼巴巴地等着秦远的消息。但明明于漫心里明白,部队可以和外界通讯的机会少之又少。
她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吃的东西是否合胃口,住的地方是否还习惯。
她想知道他有没有晒黑,有没有变瘦,有没有在疲累的夜晚做梦梦见自己。
她想知道很多很多事,可一直都是想想而已。
秦远去了距离海城有几千公里远的荀山第八分队,算是一个小高原,大巴车抵达的当晚,他就产生了极其严重的高原反应。
头痛、恶心、呼吸困难,秦远一度感觉自己的伟大梦想在踏入这里的第一秒,就被完全粉碎。
部队的医生手脚利落,一边给秦远嘴里塞了两粒氨扑苯,一边絮絮叨叨道:“小伙子,你别慌,当兵的人,没有什么可怕的。”
彼时秦远没有慌,只是觉得四肢发麻,头脑倒反常般清醒。
医生让他阶段性吸氧,约莫一小时左右,他慢慢回过了一些气。
“到这里来的人,高原反应多吗?”
秦远眼前发黑,只能勉强看见医生的一个模糊轮廓,却一字一顿认真地问。
“挺多的,”医生点点头,“荀山的条件对于你们这些高中的孩子来说,的确苦了些,好几个男娃娃被这高原反应给吓着了,哭着喊着要回家,最后还不是被班长教训了一顿,乖乖呆了两年?”
秦远揉着眉心坐起身来。
医生扶了他一把,但被婉拒了,一时间倒对秦远刮目相看,“部队是个能磨砺人意志的好地方,高原反应就是第一个考验。”
“嗯,”秦远应声,胳膊撑着床铺,慢慢挪动酸麻的双腿,“谢谢你了。”
“叫我秦医生吧,以后你们这群毛头小子啊,会经常要来找我的。”
“我也姓秦。”
“还是本家呢?”秦医生乐了,“回去躺半天,明儿下午再训练吧,我给你开个假条。”
秦医生挺年轻,看着不会超过三十岁,但是说话却老成得很,大概是被部队生活给打磨出了稳重的痕迹。
“不用了,他们早上几点训练,我就早上几点训练。”
秦远要强,也从来不服输,他甚至觉得有些男生没被高原反应击倒,自己却被抬进了医务室,显得特别没面子。
所以,他要赢回来。
靠着出色的身体素质,以及顽强的心理素质。
和秦远同一批的男生,加上他一共是二十人,被挑选进入到训练环境更艰苦的荀山来。负责这二十人的排长,只比他们大四岁,听其他的老兵说,排长在大二那年选择入伍,花了两年时间出人头地,带完这一批新兵,他就要离开部队回家了。
回家的原因?
秦远隐隐听人议论,是排长要和初恋结婚去了。
一群十七八岁的男生八卦起来不比女生弱,秦远在旁边听得头大,更多时候会选择沉默。
他的性格在部队里并不讨喜,所以初期没有人愿意和他交好。有一回秦远回寝室,走到窗边刚好听到里面有几个男生在吐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