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扬的话像带了一种魔力,让唐夏恍恍惚惚觉得,自己似乎也穿越到了几个月前,初冬时候冷冽的陆木斯。
想必那会儿,喝酒特别伤胃。
“后来……”唐夏呢喃。
“赢了呗,”阿扬耸耸肩,手臂抬起往后一挥,“你看看现在这生意,如果啸哥当时没喝赢,那群人就不会天天来咱们店里,这道上的兄弟,也就不会把这儿当成一个特殊的地方。”
“特殊?”唐夏诧异。
“那必须啊,别家的店入秋就开始烫酒,咱们店,以后会一年四季供应冰啤,特不特殊?”阿扬揉揉鼻子,嘿嘿笑道,“这些人啊,全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啤酒虽然不烈,但便宜,又耐喝,一口下去那是通体舒畅!哪像什么黄酒啊,抿着抿着喝,没意思,真没意思。”
唐夏点点头,刚想再问,却听阿扬叹着气接道:“生意是好了,不过当时啸哥又被抬进医院了。”
女孩呼吸一窒,对面的韩誉却冷哼轻嘲:“该。”
阿扬可能是没有听见,否则早跳起来跟韩誉干架了。
“那群人还没走呢,我在旁边就看到啸哥脸色不对,煞白煞白的,两只手抵在桌沿,抖得厉害!”
阿扬回忆起那天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
“啸哥撑到他们转过街角,人就不行了,我们三个人,三个人啊!愣是没把他给扶住!到最后,还是啸哥自己爬起来,大块头给背着,我俩在后面搭手,跑出几百米才拦到一辆出租车。”
“妈的,那车还是黑车,坑了我们好多钱。”
阿扬一边说,一边伸手又从兜里掏烟。
“人没事就好。”
唐夏轻轻道,抬眸看向韩誉。
少年几乎没有动过筷子,只喝了几杯酒,浅尝了一口腰花。他目光与唐夏对上,忽而转头看着阿扬道:“你老板现在在哪儿?”
视线触及,其实已是心照不宣。
韩誉和唐夏都确定,啸哥,就是那时的谭啸!
“他下半夜会来店里,因为那时候道上的人来得多,啸哥在,镇得住场子,偶尔那些人之间闹摩擦了,他三言两语能打发,我们哥几个可不行。”
“看时间,再一个小时就该过来了,我们住那里,很近的。”
两人顺着阿扬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坐落在酒店后面的一片临时租房,倒也不算简陋。
“租金不便宜吧?”韩誉问。
阿扬挠挠头,“还行,几个人平摊,千把块。”
“你说你们店里之前一共有四个人,那另外一个呢?”韩誉又问。
阿扬突然沉默。
唐夏从他眼底看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不说啦,”似乎有隐情,阿扬并不愿详细提起,“反正,现在咱们几个也忙得过来,啸哥说了,三个人赚钱平均分,三十个人赚钱那分到的就少,用人不在于多,在于精。”
虽未言明,但唐夏隐隐猜得出,那个小伙子的离开,想必不是出于什么好的理由。
阿扬前前后后说了那么多,到这会儿却因为提到了一件烦心事,心里不痛快起来,烦闷地起身,胡乱挥手道:“你们喝吧,我去忙了。”
“我们差不多也该回去了,”韩誉身子往前探了探,“能不能麻烦你,给谭啸带句话?”
“咦?”阿扬刚走两步,猛地回过头。
唐夏看到他的表情,忍不住要笑。
这男生眸中的惊诧显而易见。
“你怎么知道啸哥姓谭?”阿扬赶紧又跑过来,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拔高了音调道,“我好像从来没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