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茵在小护士的搀扶下艰难的爬上手术台,她抚摸着隆起的小腹,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很快,她将要再次失去自己的第二个孩子。
医生走到手术台边,一边套上手套一边看着她,做最后的确认:“苏小姐,不要嫌我啰嗦,你怀孕四个月了,胎儿正常,实在没有引产的理由,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苏茵的眼泪早已盈满了眼眶,面前的医生和护士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她的左手一直抚摸着小腹,谁都看得出她很舍不得这个孩子,没有人能知道她到底有什么苦衷非要如此狠心的拿掉早已成型的孩子。
只有她自己清楚,昨天晚上,婆婆于清珊怒火中烧,将胎儿性别鉴定结果狠狠的甩在她脸上:“女孩,又是女孩,当初就该有意识,你跟你妈一样的东西,生个儿子比吃屎都难!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让你进了我们家门!明天早上你去医院,把孩子拿掉!”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无情的宣布了她腹中孩子生命的告结。
苏茵想到这里,双手渐渐握成拳,她咬紧了牙齿,在心里发誓,最后一次,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医生见她没有回应,就朝护士点头示意可以麻药了,小护士拿起苏茵握紧的拳头,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苏小姐,放轻松。”
苏茵最后的记忆便是医生轻抚了她的小腹,叹息道:“可惜了。”
恢复意识的时候,是在麻药观测区,苏茵躺在病床上,下意识的伸手去抚摸小腹,平了。眼泪顿时如散落的珍珠大颗大颗的滚落在枕边,她不敢哭出声音,只能咬紧牙齿不住的发抖,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凄惨、荒凉:“没了,真的没了,我的孩子。”
嫁给陆展云三年了,这三年里,她怀了三个孩子,第一个在不到四十九天的时候就早早去做了人流术,因为陆展云说他事业刚起步,他还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第二个和现在这个一样,刚好四个月,婆婆便给她秘密安排了胎儿性别鉴定,结果都是个女儿。
婆婆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她觉得老陆家需要的是能成大事的男人,而不是无所作为的小女人。
苏茵总算明白了,嫁到陆家,她注定就是个生儿子的工具。
手术结束后,按照流程她需要留院观察两天,确定相安无事后才可以离开。这两天将又是苏茵最轻松自在的两天,也是最痛苦难熬的两天。她以为会跟上次一样,过完这两天回到陆家,继续重复那奴役般的生活。
她不会知道,她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傍晚的时候,苏茵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流泪,突然听到敲门声,走进来的竟然是侯莉。侯莉是她的好姐妹,两人大学时候几乎形影不离,可毕业后,侯莉便去了另一座城市实习,之后就留在了那座城市,而苏茵却踏入了陆家,一入豪门深似海。
见到侯莉,苏茵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侯莉心疼的看着她,将手里鲜艳的红玫瑰放在床头柜上就去扶她坐起。见她憔悴的如死人一样,侯莉的眼泪也落了下来,她沙哑的说:“茵子,我一下飞机就去你家找你,可你婆婆说你在这里,我又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你怎样啊,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苏茵咬着下唇,努力克制着眼泪,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没有,我很好。只是这里,好痛啊。”她的拳头按着自己的胸口,唇角都快要被她咬出血来。
侯莉见状,抹掉了眼泪,眉峰一挑,换了一口清冷的语气问她:“你婆婆这么狠毒,你老公不知道吗?他怎么会放任你婆婆杀了他女儿?”
苏茵扯了扯嘴角,“他知道又有什么用,整个陆家几乎都是婆婆一人做主,展云要是反对,我的下场只会更惨一点。”
“有这么严重?”侯莉一脸的不可思议,见苏茵点头,嘴角生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她得意的挑了挑眉,心想,苏茵,这是你自找的,当初你就不该嫁给陆展云。
大学的时候,陆展云和她侯莉才是一对,而苏茵当时还是石秋白的女朋友,毕业典礼各奔东西,侯莉学业出众接受了外省一家跨国企业的邀请离开了陆展云,在她和陆展云说分手的当晚,陆展云找苏茵陪他喝酒,两人都状态不佳没几杯就醉了,也是那晚发生的意外,后来,苏茵就怀了陆展云的孩子,不得以嫁到陆家。
而石秋白,也在苏茵的婚礼上失踪了,再也没有过音信。
一晃眼三年过去了,苏茵时常会想,要是当初她拒绝了陆展云的邀约,现在的她可能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女人,依偎在石秋白的怀里,天地不知,只会笑,不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