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风知道,现在老太太正在气头上,不管他怎么解释,都不会有用。
打完了,李长风的后背已经血迹斑驳,他脸色苍白,在渭河跟凶兽搏斗所受的伤,还没有愈合,这次又一打,伤口撕裂开来,他浑身都是血。
老太太看着他身上斑驳的血迹,并不以为然,她喘息着,似乎还不解恨,手中的拐杖再次打向了那些伤口,“说,为什么?为什么?”
李长风终于忍受不住,开口,“他救过孙儿的性命,孙儿不能做恩将仇报的事情!”
“恩将仇报?”老太太冷笑,那笑容在她沟壑难平的脸上,竟然格外的狰狞,她用了全力去打,一直打倒李长风承受不住,双手支撑在地,那浑厚的拐杖,依旧狠厉的打去。
“我告诉你,在李家,你没有资格讲江湖道义,为了李家的荣誉,就算是让你弑母,你都必须得做!”老太太说话间,那拐杖已经又打下去几十下,李长风脸色惨白,口中已经吐出鲜血,他额头上冷汗淋漓,口中却丝毫没有讨饶。
随着一阵声响,老太太的拐杖被打断,李长风再也忍受不了,只是倒在地上,不住抽蓄。
看着断掉的拐杖上满是鲜血,老太太知道自己这次下手重了,瞅了一眼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李长风,她冷然,“滚起来,回自己房中上药!”
李长风已经接近昏迷状态,他也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只是缓慢的站了起来,拿起一边早已经脱下的衣衫,毫不犹豫的穿在了身上。
尽管中衣已经被血打湿,可是套上了厚重的黑色外衫,已经丝毫看不出血迹,他抹了一把嘴边的血迹,脸色苍白的打开房门,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房中走去。
路上,遇见了李玲珑,李玲珑见自己的哥哥面色有异,跑着上前一把抓住了李长风,“哥哥,你知不知道小贝去哪里了?他爹爹一直不见,小贝现在也不见了……”
李长风吸了一口气,李玲珑抓的地方,是他伤口最深的地方,他脸色顿时更加苍白,额头上冷汗涔涔,强忍住一口气,挤出微笑道,“子桑烨三日前就已经回京,小贝应该是回他那里了!”
“那好,我去找他们!”李玲珑蹦跳着离开,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湿湿黏黏,低头一看,殷红的,全部是血。
她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液,回头注视着李长风的背影,他的脊背挺的笔直,每一步都走的很慢,仿佛费尽了所有力气。
哥哥受伤了,而且他受的伤,应该不是在渭河,回来的路上,并没有发现他的伤那么严重。
再也没有心思去找小贝和子桑烨,李玲珑回身,朝着李长风的房间走去。
李长风的房门紧闭,可是门扉上,有淡淡的血痕,李玲珑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进去。
里面传来了隐忍的咳嗽之声,她站在那里,有些紧张。
突然想起了哥哥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他似乎不喜欢自己靠近他,也不允许任何一个下人私自进入他的房间打扫……
想到这里,李玲珑弯下身子,在窗纸上划出一道小小的痕迹,然后对着窗口看了进去。
只见李长风脸色惨白如纸,他坐在那里,不断隐忍着咳嗽,染血的手,颤抖着想要拿起杯子倒茶,却始终无力。
她有些着急,想要叫了丫鬟去请大夫,却突然看见李长风站了起来,他缓慢的走向屏风后面,然后开始脱衣服。
屏风上出现一个人的影子,脱衣服的动作,缓慢而又小心,似乎害怕碰到了伤口,李玲珑觉得自己这样不对,这算什么,偷看自己的哥哥换衣服吗?她刚想走开,唤了丫鬟来侍候,却突然发现一件事情。
她吓的呆在了那里,连呼吸都不能。
屏风后面,走出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少女脸色惨白,上衣已经完全褪掉,露出满是伤痕的肌肤,肌肤鲜血淋漓,也不知道受了什么样的伤,她的头发放了下来,齐腰的发丝,遮住了一部分伤痕。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少女,分明就是自己的哥哥,李长风。
怎么回事?哥哥居然是个女的。
和自己相处了十八年的哥哥,居然是个女的?
为什么会这样?如果哥哥根本就是一个女孩子,那么为何奶奶要将她扮成男子?
李玲珑浑身寒意从脚后跟生起,她有些哆嗦,似乎是她喘气的声音吸引了屋内人的注意。
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谁在外面?”
屋内的李长风迅速的挽起头发,披上外衣包裹住身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开了房门。
屋外,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花草的声音,他紧蹙眉头,犀利的眸子,扫视着四周,见没有什么异样,他才关了房门,走进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