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在说些什么都没用了。
陆绥虽然从西北回京后一直被囚禁在王府,但是他不是傻子。他心里有一种预感,皇宫里已经出事了。
沈氏低垂眉眼,半晌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都怪妾身,若非妾身糊涂,何至于被奸贼利用,如今害了世子和整个王府。”
陆绥但是对此不太在意。
正如叶宝璋所说的,就算是没有千金坊的机缘,他也会想办法引两人插足广泽的事情。
同样,就算是没有沈氏,也会有王氏,孙氏。就算没有广泽,也会有别的地方被用来种植阿芙蓉。
叶宝璋筹谋了那么久,每一步都是冲着一击必中去的。不论中间多少曲折巧合,叶宝璋也有本事拉回正轨。
就像是上一世,哪怕他对珩萧冷眼嘲讽,没有这个机缘巧合,他也在最终陷害了自己,连带着整垮了陆峥。
……
陆绥将思绪拉回现在,就听沈氏小心试探地问他:“世子…世子妃他…当真是,殁了吗?”
沈氏斟酌了半晌用词,可是最终却发现,这样的问题,无论怎么问,都是会揭人伤疤。
更何况,那人说温庭弈。
更何况,他问的是最爱温庭弈的陆绥。
陆绥意料之中的僵住了身形,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将目光投向了一边。
“珩萧一定没事。”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谁听,可是陆绥却愿意这么相信。
他和珩萧成亲不过数月,却似是过了一生那么久。年轻的壳子里寄居着老旧腐朽的灵魂,外边看起来风雨不侵内里就是千疮百孔。
一个自幼丧母从此长袖善舞逢迎谈笑,一个自幼丧父从此一肩荷希望。
他们都是从肮脏的皇室厮杀中苟延残喘了十几年的人,磨去了尖锐的利刺,褪去了鲜嫩的表皮。
他们的命比谁都硬,陆绥是这样,他的珩萧也一定是这样。除了他们自己,没人配取走他们的性命。
“我同珩萧曾经说过,他生我生,他亡我亡。”陆绥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听着不太真切。
他摊开自己的掌心,掌心上的纹路错综复杂,就像是这天下的千变万化,恩怨纠葛。
“珩萧一直都要我振作起来,守护王府的一切。所以为了我能安心地活着,他也一定不会出事。”
陆绥的眸光亮的如同天上的星子,一瞬间吸引了沈氏。小阿楠摇摇晃晃地走到他的身前,吧唧一下抱住了陆绥的小腿。
陆绥揉揉他的头,缓缓勾唇笑了一下。
而此刻另一边的卧房。
安神的檀香换了一捧,从青铜香炉里丝丝缕缕地飘荡出来。屋子里都是安神香绵纯浓郁的味道。
陆邈坐在床边守着花小楼,握住对方冰凉的手指,陆邈眸色微暗。
花小楼的手指冷的钻心,还在轻微的颤动。
这是一种很不安的表现。
陆邈缓缓扣住他的手,引着他钻进自己的怀里,刚想用内力,怀里的人一声不吭地苏醒了。
刚刚睡醒的花小楼还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微微抬头,水润的眸子里只有陆邈的身影。
他一个人,占据了花小楼所有的视线,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
陆邈喉结一滚,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花小楼将手臂搭在他的胳膊上,反扣住,力道很大,像是生怕他一个没照神就溜走了。
他张了张嘴,声音低低的。
陆邈没有听见他说什么,只好朝他那里挪了挪,侧耳低下身子听他说话。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花小楼呼出的鼻息灼烫地落在陆邈的脖颈处,如同小猫的爪子,痒痒的,软软的,却带着让人沉沦的魔力。
陆邈身形一滞,他感觉到花小楼整个人几乎就缩在他的怀里,他们两个人的姿势说来暧昧极了。
花小楼晕乎乎地逼上眼,第一次这么安心地缩在四哥的怀里。
那是无家可归的人失去一切后渴求的避风港。
一个吻轻轻浅浅地落在了陆邈的耳边,轻的像是一片羽毛垂落在湖面,只荡起了一圈细小的涟漪。
花小楼的这一吻像是孤注一掷一般,吻得认真而隐忍,和他以前的胡闹完全不同。
仅仅是一夜,天真率性如他也终于明白了,他彻底失去了任性的资格。
他所能挽留的只剩下了一个人。
所以就连这个吻也带上了些柔弱示好的意味——他不能接受陆邈离开他,他只剩陆邈了。
“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