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我开空调,准备两个杯子倒酒,我还叫了烤串的外卖。”
“还真不把这里当别人家。”我边去屁颠屁颠的完成他布置的任务,边低声嘀咕。
“你什么时候才愿意给家里装个电暖或者墙暖?”黄允倒上酒,然后空调终于带来了一点点热风。
“沈珏家倒是有。”我不无伤感地说。
“没出息。哥刚从医院过来,郁闷坏了。”黄允都已经把不吃烧烤、晚上八点以后不进食的原则破坏了,我觉得他现在一定是在“人生的谷底”,毕竟我从来没有看到他违反过给自己定的那些严酷的规矩,他说不好的生活习惯都是慢性自杀。
“看出来了,我只是不要品位不要尊严,你是不要命了。”
“突然不想跟你说了,没有个正经。”黄允把他杯子里的酒一口灌了。
“你说吧,我怕你把别的朋友得罪光了,没有朋友你不说出来你也难过。”
“我男朋友前天晚上吃安眠药,幸亏我发现了,后来送医院脱离了危险。我觉得自己实在熬不住了。”黄允很简短地叙述了这段事情,但是我相信他是真的精疲力竭,他之前常态化的抬杠不过是硬装出来的。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觉得之前开玩笑实在不合时宜,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我并不知道。我给黄允披了一个盖毯,让他把外套脱下来,换了舒服的拖鞋。他僵硬地接受着这一切,我知道他受了很大的打击,这会儿终于缓过来可以倾诉了。
“根本睡不着,虽然累得要命,一闭上眼睛就是他沉睡的表情,惨败的脸,温度很低的手。我还是做的不够好,还是不够关心他,想到他早上出门的时候跟我说‘黄允再见’时那故作平和的脸,我的心能疼出一个洞来。”黄允几乎是啜泣着说。
“他父母根本不接受,要是一开始没有跟他们说就好了。他父亲对他整夜整夜的谩骂,要他看心理医生,要他保证不再和我来往。我后来才知道父亲写了一封信给他,说来了上海偷偷地跟踪他,本想直接捅死他,但是下不去手。”说到这里黄允已经一度说不下去话。
“沐沐,你说我们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我第一次看黄允落泪,或者看那么大的男人落泪,可是我觉得他比自己的伴侣坚强很多。我拍拍黄允的肩膀,只能尽可能地让他感受我的支持。
“黄允,你没有错,我们不谈取向,有几个人在意,爱和珍惜自己的伴侣到这样的地步?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人救回来了,而且你需要好好的休息,才有力气去支持他和做他的支柱。否则两个人都病倒了,还怎么办。”让一个人有恢复的信念,就是让他感受到身上的牵挂和责任。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
“黄允,我在任何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支持和理解你。你们需要时间和智慧去化解父母那里的矛盾,解决方案总是会有,我还是相信漫长的人生里面,相守最久的是伴侣,这种没有血缘的连接却始终共进退的关系。”
“沐沐,谢谢你,知道我的事情的人不多,在这个时候,听到支持的声音,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作为朋友,我不会有别的立场,作为一个成年人,我更是觉得这种坚持是理直气壮。爱情,是两个人的一份约定,本与旁人无关。将来我为人父母,我想我也会以这样的立场去支持我的孩子。”
剩下的时间里面,黄允平和了许多,我们喝酒,聊天,吃东西,但我知道他非常的疲乏。我热了牛奶给他,才端回来,就看到他已经睡着了。我找来杯子轻轻给他盖上,在放了湿毛巾在客厅以防空调太干燥,又关了灯。
在我们所面对的孤独的旅程里面,在某个角落为对方留一盏灯,耐心地听对方的故事,不一定所有的难题都能解决,但是让我们更有勇气。
我回到被窝,看到了顽石的留言,结果我不在,他又下线了,我的内心有种莫名的失落感。我忍不住留言给他是不是在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