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没有日出日落,忙完之后,沈韩杨躺在藤椅上,对着富贵儿说:“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
沈韩杨提着水桶给小树苗浇水,他掀开眼皮看了眼躺在水桶里挥动着四肢遨游的富贵儿,想也没想的将它丢了出去。
富贵儿稳稳的落在地上,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他将手里的木瓢一挥,小树苗就往上拔高了一层。
富贵儿倒腾着几条腿,又想往桶里爬。
沈韩杨拎起富贵儿将它放在树枝上,一脸正色的说:“该培养一下你的新技能了。”
富贵儿刺溜从树上滑了下来,直接冲沈韩杨吐了泡口水。
他面不改色的又将富贵儿拎上去,语重心长的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年头连母猪都会上树,你不能连猪都不如。”
富贵儿低下头,小爪子一挥,将土全刨在沈韩杨的裤腿上,然后抬起它的小绿脑袋,雄赳赳气昂昂的越过他。
沈韩杨抖了抖腿,幽幽的看着富贵儿,正想着是清蒸好还是红烧好,就感觉到异界的出口有一阵异动。
他微微侧头,一瞬之间,他已经出现在大丽花海之前。
清瘦飘逸的人自花海而来,乌黑的长发飘散在身后,雪白的睫毛微微一颤,像落下的冰丝雪花,那张俊朗冷冽的脸带着一抹温和,美得像凡间仙子一样。
沈韩杨失神了片刻,就很快冷淡的看着对方。
他别过视线,淡声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刚刚那一刻,他在想,如果是红发红眸的邹喻站在花海里,应该更美吧。
“照邹喻所托,自然要多关照你一些。”
白佪没有错过沈韩杨那片刻的失神,不过他面不改色,连眼神都没有一丝闪动。
“这里很好,不需要你的关照。”
他放下卷起的袖子,颈侧延伸至眼角的花纹阴冷邪魅,来到异界的沈韩杨,好像已经完全融入这个世界。
白佪的眼睛轻轻的从他脖子上的铃铛一闪而过,脸上带着一抹浅笑的说:“作为大舅哥,于情于理,过来看望一下也是应该的。”
沈韩杨抿了抿唇,下意识的摩挲手上的戒指。
“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好招待你的。”
话是这么说,但沈韩杨还是率先带路,走向木屋。
白佪一路跟在身后,看着周围蠢蠢欲动却不敢上前的恶魂,内敛的鬼气让那些恶魂有些忌惮。
不过对于外方来客,他们又有些按耐不住的渴望。
就像一头头饿了许久的野狼,盯上了一块肥美的肉。
天上降下数十道血红的闪电,震得地面都颤了三颤。
沈韩杨冷冷的环视一周。
“待客之道,需要我教你们吗。”
恶魂纷纷瑟缩着退后,让出一条宽阔的大道。
白佪看着沈韩杨的背影,心里竟有一丝感慨。
以前那个爱笑又倔强的年轻人,终究是变成了如今这个强势阴郁的样子。
他低笑一声,打趣道:“看来你在这里确实过得很好。”
沈韩杨只瞥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白佪环视一周,异界的裂缝因为强者的镇守已经慢慢被修复,看来他来得这一遭,应该不会空手而归了。
简单的木屋朴素无华,白佪一进门就看到正奋力往树上爬的富贵儿。
沈韩杨没忍住泄出一声轻笑。
富贵儿慢慢从树上滑下来,欲盖弥彰的刨了刨土。
沈韩杨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从木屋里搬出一个小方桌。
虽然白佪是他的大舅哥,但在这个地方,就他们仅剩的两位正常男性,孤男寡男的单独待在室内也不太好。
尤其是白佪还顶着一张和邹喻一模一样的脸。
“喝什么。”
他客套的招呼了一句。
白佪笑着问:“你这有什么。”
“水。”
白佪挥了挥手,还没看清他怎么动作,桌上就放了两瓶酒。
“还是喝我带的吧。”
看着那两瓶酒,沈韩杨都有一瞬间回到现代世界的脱离感。
他转身想回到木屋拿两个杯子,白佪出声说道:“大男人还要什么杯子。”
说着,酒瓶已经被打开,浓香的酒味飘散出来。
沈韩杨重新坐了回去,看着白佪直接对着瓶口喝了一口。
他拿起酒瓶,与白佪的轻轻一碰,仰起脖子就灌了下去。
白佪看着酒瓶,轻笑一声,优雅又不失潇洒的往嘴里送。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默不作声,你碰一下,我碰一下的将瓶中的酒喝了大半。
沈韩杨的身上已经有了淡淡的酒气,他撑着下巴看着白佪的脸,突然开口。
“邹喻的酒量一点都不好,醉了就犯迷糊,醒来后,你骗他什么,他都信。”
白佪放下酒瓶,他神情清明没有一丝醉意,反倒是沈韩杨的脸上升起一抹酡红,眼神都有些迷蒙。
“就算不醉,你骗他,他也信。”
听到白佪的话,沈韩杨笑了一声。
“是的,可是就是这么好骗的人,把我骗了。”
他的声音很轻,垂下的眉眼带着一丝低嘲。
因为醉意无法自控的鬼气和阴气发散出来,黑红交接的雾将沈韩杨包裹。
脖子上的铃铛轻轻的晃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白佪意味不明的瞥了铃铛一眼,拿起酒瓶和沈韩杨碰了一下。
“他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
沈韩杨自发的拿起酒瓶往嘴里灌,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淌下,滑进了领口。
他低笑一声,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
“不,他狠,对我狠,对自己更狠。”
沈韩杨撑着下巴的手已经无力的垂下,他半趴在桌子上,无神的看着前方,好像透过眼前那荒芜的一切在看着谁。
白佪静静的看着他,眼眸微闪,轻声问道:“沈韩杨,你醉了吗。”
沈韩杨的手指动了动,嘴上说着“没醉”,眼皮却无力的慢慢合上。
或许是心里积存的郁气太多,或许是这酒太醉人,沈韩杨的意识渐渐有些迷糊,眼前的光线也越来越暗。
他好像看到了邹喻,无奈又纵容的看着他,好像在怪他怎么喝得这样醉,他想伸出手抓住那个人,手一挥,却什么都没有。
白佪看着被沈韩杨扫落的空酒瓶,意识到对方是真的醉了。
不过他没有动,而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一个白色的咒印慢慢飘在沈韩杨的头顶,逐渐落入他的身体里。
沈韩杨头一沉,彻底昏睡过去。
他站起来,走到沈韩杨面前,正准备往前伸的手,因为对上一双绿豆小眼而顿住。
“嘘……”
他看着趴在沈韩杨肩膀上的富贵儿,指尖抵在唇间嘘了一声,再一弹指,富贵儿就缩进龟壳,骨碌碌的从沈韩杨的身上滚了下去。
清风吹起院子里的小树苗,白佪的长发盖住了沈韩杨的脸。
他缓缓将手伸向沈韩杨脖子上的铃铛,指尖刚一碰上,铃铛就传来一声清脆的“叮铃”声。
“邹喻。”
他无奈的低喃一声,铃铛不再有动静,他的指尖轻轻的勾起链条,正想要取下,面前的沈韩杨就突然消失。
身后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
“白佪,你想要做什么。”
想要做的事被发现,白佪也不慌张,他直起腰,浅笑着说:“只是有些想邹喻,想看看你的铃铛。”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劲的阴气擦着白佪的鬓角而过。
白佪微微侧头,长发飘散在空中。
无数道黑色的阴气像藤蔓一样从地面升起缠住了白佪的脚腕。
他转过身,轻声道:“我真的没有做什么。”
话音刚落,缠住他的阴气就被震散,一个雪白的咒印在他脚下旋转。
沈韩杨抬起手,阴冷漆黑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红色的咒印渐渐浮现在他的掌心。
“是吗,既然来者不善,就别怪我将你当做闯入者。”
红色的咒印被抛向空中,形成一个涵盖半个天空的咒印,最后再轰然炸开。
异界掀起一阵狂风,无数道嘶吼尖锐的叫喊声宛如炼狱一般凄厉阴森。
灰色的浓雾几乎是瞬间就聚集在木屋外,数不清的恶魂凝聚在一起,其冲天的阴气震得人几乎站不稳。
白佪朝外瞥了一眼,嘴角的笑意竟带着一抹欣慰。
“你确实变强了。”
说完,他就闪身出现在木屋外。
毕竟要真打起来,沈韩杨的木屋可就住不了了。
沈韩杨拎起富贵儿,弹了弹它的龟壳,富贵儿就慢慢伸出自己的小绿脑袋。
他将富贵儿放在头顶,双手插兜,慢悠悠的走出木屋。
“一起去看看热闹吧。”
异界所有的恶魂聚集在一起,其强劲的力量几乎要将这个荒芜的世界掀翻。
而白佪只身与他们对立,竟也没有完全落于下风,可见白佪比他自己本身所表现出来的还要强。
沈韩杨浮在空中,伸出手,艳丽的花海拂过一阵清风,卷起数不清的红色花瓣,带着能将人搅碎的力道向白佪冲过去。
白佪腹背受敌,有些狼狈的避过,却被斩下一缕发丝。
他挑着眉看向沈韩杨,说道:“你来真的。”
“你当我跟你开玩笑?”
他神色冷淡的出手,血红的雷降在白佪的身上。
邹喻就是他藏在深处的逆鳞,谁都不可以碰,哪怕是白佪也不可以。
更何况,铃铛里还封着邹喻最后留下的一缕残魂。
作者有话要说:早就写完了,每天一小更太烦了,全勤不想要了,直接发完吧,后面就随便开文了,还要去别的频道玩两圈,有缘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