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因着周昙前头说了让阮木蘅今日再去述职,她便长了心眼,一直在宫正司磨到下午近暮时,估摸着应当没有朝臣留在宣和宫了,才拾掇拾掇再次前往。
但因耽搁着了,正好撞上酝酿了一天的云雨,才到半途,便忽然一阵电闪雷鸣,豆大的雨滴顷刻间落了下来。
阮木蘅忙抱着头贴着墙根跑,总算是只沾了些湿气奔到宣和宫。
到御书房外头,掸了掸裙衫上的水渍,睨眼往里一望,果然今日议事的人都走光了,便跟通传太监禀了一声,随着入内。
书房内景鸾辞正撑着桌子看面前的地图,听得她到跟前来,也未抬头,沉静地探究了好一会儿,提笔在地图上某一处划了一个圈,后修长的手一点那处。
抬眼望向她,莫名其妙地道,“此处为剑门。”
“乃於地通向关中的要塞,也是中原可辖制於地的一个重要通道。”
说着手指又划了划旁边的山脉,“但因为此处占据了天形地险,百年来都是易守难攻之地。”
阮木蘅微微探身去看,搞不清楚她不是来述职的吗?为何突然跟她说起了军事,只茫然地点了点头。
“那也就是说,一旦谁控制了剑门,那便进可进攻中原,直达郢都,退可占据有利地形,守成偏安一隅,让攻打的人拿不下来。”
阮木蘅仍旧点点头,她虽然不爱读正经书,但稗官野史倒知道一些,秦汉时,一直难以攻取於地,就是因为地形,挡着的便是巫峡和剑门二塞。
听着又看了看,不由自主地问,“皇上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景鸾辞一笔叉在那个圈上,将笔一扔,道,“昨日急报,剑门失守了。”
阮木蘅眼睛一瞪,那不是像他说的乱军岂不是可以北上中原了!
景鸾辞信步坐回榻上,手指码了码榻几上横列着的几个小木块,唇边浮起一丝冷意,道,“一旦失守,再要攻取就是死战。”
狭长的眼尾往上一挑,冷冷地望向她,“那么,你说,朕派谁去攻打镇压比较好?”
这她哪里知道?
阮木蘅莫名觉得他有一种别扭的试探,又不知道试探什么,便道,“后宫不得议政,奴婢不知,也不敢妄言。”
“朕要你说,你便说。”景鸾辞忽地冷哼一声,招呼她上前来。
手指从案几上捏出一个小木牌,看了一眼上面的小字,“这是虎贲军,统领乃太尉骠骑大将军炎执,炎执知道吗?开国武将炎国公之后。”
阮木蘅不明所以,但怕他当真叫她说出个所以然来,忙用力去听。
景鸾辞又拿出两块,简单说了两句统领和战绩,便停住了,意味深长地望着她,好一会儿,手指翻过最后一块木块。
“最后的人选。”
“三品云麾将军,统领了破阵军的宁将军,宁云涧。”
阮木蘅愣了愣,景鸾辞手指玩弄着那木块,呷着若有似无的怒气,戏谑道,“朕问你,这死战,他们几人中谁去了好?”
阮木蘅懵住,眼睛望着那木块上刻着“破阵军”三个字,忽地就想起昨夜宁云涧来找她的事,以及他没有说完的话,阻塞住喉咙便一言不发。
景鸾辞见她分神,胸中顿时又闷又厌,道,“你在想什么?就这么难选?还是里头有你记挂的人?”
“奴婢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