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魍低着眼,正在研究自己的手掌,仿佛是要看穿那条姻缘线到底在什么地方。
金十三抬头一眼一眼得看元魍,希望他再说点什么,否则这空气里着实太尴尬、令人坐立难安。
仿佛呼应她的心思一样,元魍果然开了口。
他道:“她性子淡,我一直是知道的。血无衣也说过,她看似对每个人都好,其实却未必都能走进她的心。我原本一直害怕我到最终都没能被她纳入心怀,虽然我一直逃避着这个可能性,但它确实存在着。直到那天你跟我说,她帮我找了新的姻缘,她想让我过新的生活,我就觉得,我确实是被她抛弃了。我很愤怒,既然到最后一定会抛弃我,那当初还不如不要对我好。可是,后来我又想,相比于没人带我走出那片黑暗,我还是希望能有人给我一片阳光的,即使这阳光最后会离我而去。那也没关系,她走了,我去追就是,只要她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即使她离开了我所能追逐的范围,也没关系,我会努力创造条件继续追上去。她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忘了我也没关系,我一定不会忘了她。这千千万万年,我总有能追上她的一天。”
这声音不轻不重,不急不徐,如清风过耳,金十三又开始捂心脏了。
疼,并着悸动。
心脏一阵一阵得抽搐,金十三怎么也不能让它平复下来。
只听元魍又道:“不过,听你刚刚说的,我又有点高兴,至少,她不是完完全全没有惦记着我的,对不对?”
金十三嗓子像被堵住了一样,吐不出一个字来。
却听元魍又长叹一声:“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跟生生世世的生命比起来,我只想要这一世的欢喜。”
金十三心里没来由猛的“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
只是还没等她琢磨明白,刘全就已经带着明月进来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段日子没见,明月却放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多岁,形容憔悴不堪,眉眼间忧思重重,哪里还有当初同帝王献殷勤时的生机与媚态?
“不知陛下有何事吩咐?”明月向帝王行了礼后,便规规矩矩得问道。这规矩里,带着无比的小心翼翼与打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害怕,甚至连座上有一个宫女与帝王并坐这种不合规矩的事情,明月也只当没看到。
元魍点点头:“确实有点小吩咐。朕想借你的手指一用。”
这话极轻极淡,语气甚至比平常和蔼可亲多了。
可是这话的意思,却让人极其费解。
金十三觉得,就算帝王说“借钱”,哪怕是“借口”,它都比“借手指”好理解得多。
不会是她听错了吧?其实元魍说的是“借手纸”吧。
很显然,疑惑的不止金十三一个。
明月神色有点愣愣,问:“陛下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