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氏起了身,随之轻叹了声:“那两个孩子哪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个时候突然回来,怕是又要大闹一场。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她点点头,先一步起身下了床榻,亲自为宫氏拿过新袜,帮她穿好,再把鞋子也递过来,然后是衣物,外衫。一样一样,仔仔细细。
宫氏有些受宠若惊,又觉得十分温暖感动,就连站在后头看着的西陵元齐都满心欣慰。
终于,一家三口连带着西陵商一起走出东院儿,奔了前厅。路上,西陵商一脸气闷地同他们说:“那两位带着一身猪粪味儿回来的,进了门以后也不管下人如何同他们讲祖母重疾在榻再过几日就要坐化,他们竟全都不听,只大声地叫嚷着要找他们的爹娘。管家说二伯和二伯娘都已经不在了,命魂牌都熄了,他们还不信,又吵吵着去看命魂灯了。咱们一会儿在前头就转个弯,我想着他们看了命魂牌后一定是就地便要开始闹腾。
几人便听了西陵商的话,在前头拐了个弯,直奔祖宅祠堂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遇了好些人,都是往祠堂方向去的,很多人见到西陵瑶都会远远地小心打量,胆子大些的便走近了打个招呼。渐渐地,随她一起回到锦县的那些飘渺宗弟子们也都来了,人们聚拢到她身边,礼貌地跟西陵元齐和宫氏行礼问好,然后十分有规矩地左右分开,刚好将他们一行人护在中间。
他们到时,四爷西陵元金和雪氏早已经站在祠堂门外,见她来了,西陵元金赶紧上前,急着说了句:“你们怎么来了?那两个疯子一回来就闹腾,见谁咬谁。阿瑶,快带你爹娘回去,这里有四叔盯着,不会闹到你们那边。”
话刚说完,还不等西陵瑶接一句,就听祠堂里头突然传来一个久违的声音——“哎哟!我当是谁,这不是咱们家的废物四小姐吗?怎么,四叔就只认她你是侄女,我跟哥哥就成了你口中的疯子?你这家主当得可真好啊!真够偏心啊!”
是西陵娟,她记得这声音,嗲得让人鸡皮疙瘩都能掉一地。还能想起一年前初见时,那一对兄妹恶心吧拉地腻歪在一起,知道的是兄妹,不知道的都会以为是情侣。据说这性格是因为西陵娟修炼的功法有关,可西陵剑又没修媚态类的功法,他跟着瞎起什么哄?
西陵瑶心里胡乱想着,再往祠堂门口方向去看时,那西陵娟已经从里面走出来了。果然跟商儿说的那般,满身的猪粪味儿。
“偏不偏心这规矩也不是四叔当了家主才开起的,我记得偏心这回事,应该是在祖父那里起的头吧?”她撇了一眼站在另一头的西陵问天,勾了勾唇角:“祖父,孙女说得可对?”
西陵问天如今一见到西陵瑶就觉得元神疼,昨日他试着去解余氏元神处的禁制,受了伤,直到现在一运灵气都还疼得很。这种疼在西陵瑶面前就跟条件反射似的,下意识地就让他打了个激灵。该死的!明明是西陵娟在闹事,怎么话头儿又拐到他这边了?
西陵问天咬了咬牙,决定装一回怂,一声没吱。
西陵娟觉得这气氛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爹娘命魂牌双双熄灭的现实、以及整整一年的猪圈生活,已经让她的神经有了几分错乱。她如失常一般地笑着,不停地在这院子里跑来跑去,看着院子里聚得越来越多的人,终于大声地吼了起来:“你们谁能告诉我,我爹娘是怎么死的?是谁害死了他们?是谁?”
西陵剑也走出了祠堂,依然是立着两道眉,如同凶兽。他手里拿着两块暗淡无光的命魂牌,谁都没看,却唯独死死地盯上了西陵瑶。
元齐怒了,上前一步将女儿挡住,大声喝问:“你这是做什么?”
西陵剑一声冷哼,紧跟着猛地一道法术就打了过来!
在他眼里,他这个三叔就是个修为跌落的废物,区区凝气二层,他随便动动手指就能把人给掐死。一年了,除了他的妹妹,再没有人能够理解这一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就等着能从猪圈里出来,找到爹娘,为他兄妹二人报了这一年的仇。却没想到,候府变了天,西陵家回到锦县祖宅,更没想到,他们的爹娘竟然双双毙命,他心中的仇恨无处可泄,如今看到这个废物三叔一家,怒火止不住,再不爆发他就得憋死。
这道法术里不但蕴了西陵剑全部的修为能力,也蕴含着他这一年来全部的愤怒之火,凶兽一般的气息直奔着西陵元齐打了过来,然而,却并没有收获他想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