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这才重新将目光落在云卓身上,灵视开,灵气顺着视线而去,先看其皮相,再观其筋骨,既然谢君知说了她是先天剑骨,虽然无人怀疑,却也总想要亲自再看一眼。
“竟然……是先天剑骨。”济良真人不由得喃喃道,脸上也有了喜色:“我昆吾这一辈,竟然能出两位先天剑骨,这是我昆吾之幸事!今日麒麟一鸣,昆吾百人破境,又有先天剑骨再现,天佑我昆吾!”
祁长老自然早已看出云卓一身先天剑骨,方才无人与他争夺,此刻得知此事,再开口与他争夺徒弟,自然显得刻意极了。是以人人都心痒,却也不好再开口。
于是周围一众长老都满眼艳羡,恭喜祁长老喜得高徒,祁长老喜不自胜,手指摩挲紫砂茶壶,又看了一眼谢君知,心道这位谢家小子竟然愿意出声为他搭台,这倒是真没想到。
只有怀薇真人刚刚才说过云卓这战意“不雅”,岂料转眼谢君知就不轻不重说她是先天剑骨,简直不亟于当众给了她一巴掌。
她再去看谢君知,却见白衣少年抱着猫,坐姿散漫,唇边笑意虽然温和,却好似带着一丝对她的嘲意。
……
挡住夏亦瑶剑势的,是程洛岑,将夏亦瑶提着领子向后拉了几步的,是江重黎。
“夏小师妹,你还好吗?”江重黎比夏亦瑶高出大半个头,微微弯腰去看她的脸,却见云卓那一剑看似只是擦过她的脸,然而剑气到底萦绕,此刻夏亦瑶脸上的伤口皮肉外翻,甚至有些狰狞。
太清峰自然有许多灵药可修复伤口,留疤当然是不可能的,江重黎这样关怀一句,只是因为她身为师姐,而夏亦瑶到底是在太清峰被呵护长大,想来应当从未受过这样的伤。
夏亦瑶心跳如战鼓,似是还没从刚才激烈的对剑中回过神来。她脸上伤口极疼,然而少女眼中却没有什么软弱之色,乍一抬头时,眼神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冰冷至极。
但在见到面前是江重黎的时候,她眨了眨眼,再抬眼时,已经收了那样的神色,再摇了摇头:“谢谢江师姐,我没事。”
她抬手沾了沾自己的伤口,垂眸看向指尖上的血,再抬起剑身,通过剑身反射看到自己脸上的伤,竟然就这样看了好半天。
江重黎莫名有些心惊:“夏小师妹不必担忧,左右不过是皮肉伤,比剑切磋,受伤也是在所难免,擦点药便也没事了。”
夏亦瑶这才垂下剑,掩去眼中神色,冲着江重黎认真一礼,再笑道:“谢谢师姐方才拉我一把,否则我恐怕这一剑,恐怕真的要穿过这位师妹的胸膛了。”
她边说,便去看云卓。
云卓剑已断,却依然面无表情,她低头看了一会自己的断剑,完全没有理睬夏亦瑶,而是看向了程洛岑:“下次我会更强。”
言罢,少女掷了手中断剑,径直走到擂台边,竟然直接就这样纵身一跃!
擂台有结界保护,主动下擂台自然不会坠崖,而是主动认输。
云卓的身影于是被结界阵法吞没,下一刻,已经回到了紫渊峰上。
她分明是与夏亦瑶战平,非要说的话,恐怕也只是吃了三块下品灵石的破剑的亏,并非真正剑不如人,却认输得如此干脆利索。
云卓如此,夏亦瑶自然也不可能再在这擂台上继续待下去,心有不甘也罢,剑尚且鸣也罢,只能转身也跳了擂台。
江重黎看着两人背影,有些啼笑皆非地叹了口气,这才举剑向程洛岑一礼:“程师弟,请。”
这边才请剑,另一边,池南被两乱剑一乱锄头追得满擂台很是乱跑了好一阵。
幸而面前三位在麒麟祥瑞之时,只是境界松动,并未破境,而三位层次不齐的筑基期到底难敌一位伏天下,尤其还是尤擅群攻的丹修,逐渐露出了颓势。
而虞寺与易醉这场真正的伏天下之间的拔剑,也眼看要决出最后的胜负。
小小的擂台之上,符意遍布,易醉左手点符右手持剑,黑发无风自动,虞寺本是左手拿剑,此刻却终于换到了右手。
易醉笑了一声:“这么多年,我竟依然不知大师兄究竟更擅长左手剑,还是右手剑。”
“剑意在心,不在手。”虞寺微微一笑:“左手困了,便换右手,仅此而已。”
易醉挑眉,显然是不信他的鬼话,却也不拆穿:“巧了,我左手右手倒是都不困,正好接你这一剑。”
虞寺不再多说,径直提剑。
太清望月起,这位太清峰惊才绝艳的大师兄打了这许久,竟然这才是第一次用出太清峰真正的太上绝学!
易醉却不慌不忙,起剑时,剑意却与虞寺极为相似,竟然也是太清望月。
大家这才恍然想起,这两位,说到底,都是太清峰真正的亲传弟子!
太清望月再望月,月下西楼再下一楼,两道极为相似的剑意在半空铮然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