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算他不按着我,我也完全反抗不了,那个时候的胆子实在太小。说出来不怕丢人,我感觉我的裤裆已经湿了,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刀用力朝我剁下来。
而这个时候,父亲突然发出了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吼,他挣扎得更剧烈了,那两个汉子皱紧了眉,死死反钳着他的胳膊,让他有再大的力气也无法挣脱。
李翘着二郎腿在一旁悠悠的抽烟,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们,似乎一点都没有当一回事的样子。
而接下来父亲做的举动,却让他们所有人都震惊了。父亲的眼睛渐渐变红,像是一头公牛一样的身子想要奋力往前顶,他的那两条胳膊被人在后面钳住,却依然不能阻止他不断使劲,一次一次的往前尝试撞击着,而那两条胳膊,也渐渐变了型,甚至还能听到胳膊里的骨头传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两个大汉都瞪大了眼睛,而李也终于把烟头一丢,猛地站了起来:“我草,这家伙疯了吗?!”
终于,又是一声“吧嗒”的响声,两只被拗在身后的胳膊被父亲强行拽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像是骨折了一样耷拉在两边,而他也猛抬起头,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吼,奋力向前一冲,终于挣脱了背后那两人的束缚。
我长那么大都没有见过那样震耳欲聋的吼声,哪怕是在动物里见到的狮子、老虎,都不曾发出这样的声音。
这声音直逼现场每一个人的耳膜,几乎要把外头鞭炮的声音都要盖了下去。
我看见父亲朝我奔过来了,我停止了哭泣,愣愣的看着他,那两条无力的胳膊弯曲得变形的模样让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压着我的壮汉也傻了,呆呆的看着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手中还未落下的刀。
父亲用力一脚,把还在发呆的壮汉踹出去了一个四脚朝天。
我可怜楚楚的看着他,正想说些什么,而他却已经用嘴咬住了我的后领,用着像是狮子叼着幼崽一样的方法,把我整个人“叼”了起来。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人类的牙齿能够这么重的重物,或许不能,或许那是一个奇迹。
父亲“叼”着我,把我带到窗边,奋力一甩头,把我丢了出去。
我甚至还没有机会跟他说最后一句话,我就已经身体失重坠下楼去了。我呆呆的看着站在窗户旁边的父亲最后一面,他嘴巴一张一合,在鞭炮声下我已经听不到声音了,但是我却能看得懂,那句话是——
活下去!
我家住的是那种农村的土房子,和其他村里的工人一起建的,我家在四层楼,离地面莫约有十几米高。
十几米的高度,从这里摔下去,按道理来说,我根本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但是偏偏,我却真的活下来了。也不知道是老天不让我死,还是我摔在了什么草地树枝之类柔软的地方。我不知道,因为在我摔在地面的一刹那我已经晕过去了……
当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躺在一家医院里,被子、床单、天花板……一切都是洁白的,那是我第一次来到城里的医院,而我身边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他是江海市里的一家孤儿院的院长,也是后来一直养了我十年的人。
他告诉我,他以前也是那个村子里的人,那天正好回村子有事,却看见我从窗户摔下来,于是便匆匆忙忙赶到楼底下把我捡回去,送到城里的医院抢救了,也就正好避开了从楼上赶下来找我尸体的李一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