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可不是么,他才几岁?个子高,平时说话做事像大人,碰到这种事——”田婶子摆手,“唉,整个人跟丢了魂儿一样。幸亏有古大当家,他娘和妹妹收敛下葬都是古大当家一手安排的。”

“哦……”

这便是了,当初古大当家雪中送炭,岑骥想必记在了心里,日后定要回报的。

田婶子又说:“不过,我也没想到,他还会回定州来。原本就是高门大户的公子,要不是他娘作孽,哪会沦落到和咱们这样的人为伍呢?”

“表哥的……娘?”李燕燕惊异,直觉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田婶子往李燕燕身边凑了凑,低声说:“温小娘子不知道么,这也难怪,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咳,当初岑虞侯,岑家哥儿他爹,年纪轻轻,一表人才,他娘于氏娘子,虽不是什么大家出身,只是个乡学先生的遗腹子,但样貌好,性子也柔和,两个人站在一块儿,跟一对儿璧人一样。”

“……说远了,说远了。反正岑虞侯调回长安那年,两个人不知怎么就掰了,于娘子非带着儿子离开岑虞侯。她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法子养家,后来还不是……唉,看着挺好的人,真想不到做出这种事……”

竟然不是岑讳抛弃了他们母子,而是岑骥娘先离开了岑讳?岑讳怎么会允许,他连儿子都不要了?

李燕燕隐约觉得有什么关键被漏掉了。

“那……您听说过麻衣道人吗?”李燕燕又问。

“麻衣道人?”田婶子似乎不大明白,面露迟疑,“当然听过……就是个穿的破破烂烂,在大街上给人看相的嘛,倒是有阵子没出来过了……哦对,最近有人在城外见到过他!不过温小娘子问他做什么?”

李燕燕扯了个笑,道:“也是听人说起,心想或许灵验,想着若是碰到了,就找他看看。”

田婶子笑她天真,说这些看相的都是骗子,可不能乱信。

两人又东拉西扯了些闲话,李燕燕有心问问外面局势,但一辈子没出过定州的田婶子也所知甚少。天色转暗,田婶子便告辞回家去了。

李燕燕揉揉眉心,自嘲道:“这天下乱成什么样子了?不知道!淮南怎么去?没着落!……还有空关心别人……闲的!”

终于到了一个相对安定、人流密集的城镇,她打定主意,明日一定要去街市上打听消息,能问出淮南的动向最好,至少也得弄清河朔一带的局势,。

不过岑骥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的,所以今晚——

李燕燕慢吞吞地走到井边,学着田婶子的样子,累得满头是汗,打上来半桶清水。她把房间里的水罐灌满,又学着莫老爹家的样子,给门口的木盆里也倒满了水。

刚才田婶子泡的茶还剩了不少,李燕燕把茶壶挪到厅堂里最显眼的地方,又仔细地把杯子都洗了一遍。

厅堂的桌案上有截牛脂蜡烛,可李燕燕不太确定自己学没学会生火,为防烧掉房子,只好放弃点蜡烛。

“剩下的……就是床铺了。”

大概是不常使用,古宅的被褥枕头都堆放在西屋的木床上,李燕燕看了,忽然想起之前的数个夜晚,她和岑骥抵足而眠,脸上一热。

明明当时不觉得怎样,一旦回到了安稳的人世间,在这终于可以称得上是房子的房子里,礼义廉耻那些东西又找了回来,让她只是想想这事,都羞得两颊通红。

“哎呀,今天必须分开睡!”

李燕燕拍拍脸,抱起被子,把东屋的床也铺得松松软软。

李燕燕不太良善,做了好事,哪能不留名?当然要让人知道才成!

她本想熬一熬,等岑骥回来,可天色一黑,院落寂静无声,远处寺院敲响,声音寂寥。

不知不觉中,李燕燕睡熟了。

而那一夜,岑骥并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