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李燕燕见过太多死人,本以为不会在意,可换成是亲生父母,总是……
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这是对她的报应,报应她对崔淑妃遗体不敬,可转念一想,母后也就罢了,父皇何时有过她这个女儿?如果她做的事都能报应到父皇头上,那因果报应也不过是乱来……
更糟的反而是……皇陵被毁,帝王遗体被侵,天下人定会把这当成大周亡国的征兆。
岑骥心安慰,可手刚放到她肩上,李燕燕却像触到火炭,突然直起了身体。
她抬起头,已经看不出异样,轻声问道:“……那还真是不幸。秦王,哦现在是皇帝了,他怎样?”
岑骥收回手,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宫里掩藏很深,不好打探,应当是愤怒异常——因为原本有传言,徐承意出兵前就得了秦王允诺,打回长安后会迎娶徐女,册立为后,可直到徐承意带兵返回河东,这件事也没动静,倒是从前的秦王妃杨氏被立为贵妃……大概,这是秦王在表达不满吧。”
是啊……空有皇位,无兵无钱,他还能怎样呢?李燕燕想。
“你真没事?”岑骥突然问。
李燕燕摇头,勉强笑笑,“我能有什么事?先帝后,他们反正也是死人了,总归是活人受的罪更多些……我只是担心,淮王若得知此事会怎样。”
岑骥默了默,说:“我这次去打沧州,势在必得,不会用太久。等打下沧州,与青州道路相通,就接你过去,探探去淮南的路。”
李燕燕表面镇定,心情却烦乱不堪:一时为皇陵被掘哀恸,一时想到崔道衡在青州,一时担心四哥,一时为麻衣道人的预言感到焦急,忧虑她和岑骥何去何从……
她平素伶牙利嘴,此刻却不知如何回应,半晌才说:“谢谢。谢谢你始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岑骥斜眼,用力拍了拍她的后背,倨傲道:“你早该信我。”
……
岑骥有忙不完的军务,即便在镇州,也总在府衙议事。不过,即便李燕燕一直强调自己没事,他似乎还是认为她郁郁寡欢,每天都抽出些时间陪她,有时一起用饭,有时赏花闲聊几句,还请了几次郎中,非要给她看病。
李燕燕不免愁上加愁——岑骥近来的反应,几乎像是看穿了她的伪装,所以笃定她会为皇陵一事忧虑。
可除此之外,岑骥也没有其他动作,还几番提起送她去淮南,似乎很是言而有信。
李燕燕自诩聪明,如今却越发看不透岑骥这个人,只好将疑惑藏进心里,直骂自己是色令智昏。
岑骥再次返回大营前,李燕燕又一次拐弯抹角地提起麻衣道人。
“古大哥严防死守,还是叫麻衣道人给逃走了,这些天城里传的沸沸扬扬。那个预言……相信的人越来越多。”
岑骥一身戎装,金甲寒光凛凛,肃厉道:“你不懂打仗是什么。”
李燕燕下意识反驳:“我……”
“你不懂。”岑骥手重重按在她肩膀上,气势迫人,“取涿州用了巧计,可战后敌我双方的尸骸依旧堵塞了城门;夺镇州大小数十战,年前带出白石山的兵马损耗掉近四成……打仗从来都是火里来、刀里去,踩着敌人的白骨获取一线生机。前头有一场大仗,除了获胜,不容他想。”
“想东想西,将心不稳,军心不稳……我就真完了,我军也完了。”
“还是说……那正是你想见到的?”
“我没有!”李燕燕委屈得几欲落泪。
岑骥怎能这样误会她?!虽然她从前有,以后还会继续有很多与他为敌的想法,可她怎么可能想他有事?
……至少这次没有。
李燕燕咬着嘴唇,将眼泪逼回,气到说不出话来。
岑骥似乎也发现话说重了,轻拍她的肩膀,缓声道:“说了多少次,静养少思,别想不该想的事。”
“——想我可以。”他恬不知耻道。
“谁想你呀?!”李燕燕打开他的手,愤恨地骂,“粗鄙武夫!”
岑骥手被打开,顺势落在李燕燕额头上,弹了一下!
“喂!”李燕燕捂着头,怒目而视。
“是么?”岑骥突然蹲下一点点,和她平视。
他眸光闪动,很认真地说:“有个粗鄙武夫,希望你多想想他。”
李燕燕心跳得隆隆响,眨了几下眼,说不出话。
岑骥轻笑起身,潇洒地走了。
李燕燕呆立在原地,很久,猛地一跺脚:“岑骥这个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女主要搞点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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