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道路中央,一袭白衣宛如谪仙的男子负手而立,但见他眸光平静,面色淡然,似乎丝毫不惧面前的二十几个盗匪。
“司玉!救我!”有那么一刻,穆之仿佛看到了天神降临,她激动地哭了出来,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
司玉朝她微微一笑,似是在告诉她无须担心。
虽然明知他一人敌不过这些盗贼,可穆之的心还是放下了,他总是有一种能够安定人心的力量。
“当家的,既然不要命的撞上来了,那咱们何必跟他客气?”身后有人喊道。
“对啊!当家的,咱们这就冲过去,光咱这些马蹄,就能把他踩死!”
“蠢货,你们要是能冲,倒是冲过去啊!”为首的男子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
穆之这才发现,这些马竟然不动了,不管那些人如何鞭打,都不肯向前迈出一步,仿佛有一种强大的力量,迫使它们不得不停住。
穆之震惊地看向司玉,这家伙真的不是妖吗?
不不不,妖才不会长得这么好看!
司玉缓步朝马队走来,姿态优雅,气质卓然。
“你再走一步,我就杀了她!”冰凉的匕首突然贴上穆之的脖颈,马背上的人凶神恶煞地吼道。
穆之顿时不敢动了,她结结巴巴地道:“那什么……别冲动……”
司玉唇角含笑,脚步未停,反而加快了速度,不过眨眼之间,连穆之都没看清他是怎么过来的,他已经站在了马下。
为首的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司玉,手上想要用力,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自己到嘴的猎物抱下马。
“走吧。”司玉抱着穆之站到道路一侧,轻轻吩咐了一声,所有马匹便载着马上的人,开始拔足狂奔,一路扬长而去。
穆之呆住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司玉,磕磕巴巴道:“你……怎么做到的?”
“雕虫小技而已。”司玉看向她灰头土脸的模样,忍不住一笑,伸出衣袖帮她擦了擦脸上的尘土,道:“怎的又弄得如此狼狈?”
他的声音太温柔,他的语气太亲切,穆之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司玉的身子一僵,双手垂在身侧,有些不自在地任她抱着。
穆之将脸上混合着尘土的眼泪鼻涕抹了司玉一身,然后才放开他,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道:“你知不知道是谁害得我如此狼狈?”
“嗯?”
“是你!”穆之突然指着司玉,恨恨道:“要不是你入了我的梦,占了我的便宜,令我失了清白,我怎么会离开神宫,一路受罪?”
司玉的脸蓦地一红,脸上难得出现无措,“我……”
“你什么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是不是怕我缠上你?所以才不辞而别?”穆之气势汹汹地问道,就差叉腰学泼妇骂街了。
“不是……”司玉越发窘迫,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不是什么?”
“不是怕你缠上我才不辞而别。”司玉脸色微红,认真地解释道。
他不辞而别,是怕自己在这红尘俗世越陷越深,而他的身份不允许,使命也不允许。
“那你就是早知道我们在梦里,在梦里……那什么……你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穆之没领会司玉的重点,反而抓住另一个重点不放。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司玉的脸越发红了。
穆之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司玉竟然这么早就知道了。
“我也不知为何会梦到你。”见穆之神情有异,司玉只能尽力解释。
“你当真不知?”穆之狐疑地看了司玉一眼。
司玉颔首,继续道:“我只知道你我只要不一起入睡,便不会梦到彼此。”
穆之一愣,恍然大悟,道:“所以你之前晚上不睡是为了不再入梦?”
司玉无奈地点了点头。
穆之呆怔了一会儿,在心里将此事消化了一番后,伸手拍了拍司玉的肩膀,用一种颇为欣赏的语气道:“难为你了,与我同行了一路,还能保持正人君子的风度!”
穆之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她也知自己有几分姿色,盗贼看到自己都想掳回家做压寨夫人,而司玉曾那样清晰地在梦里与她缠绵,可他与她同行一路,却始终对她以礼相待,甚至还夜夜不睡,只为了不再入梦,实在难得。
“……”司玉咳了两声,他权且当她这话是真的在夸他吧。
两人在道路上走了一会儿,找回了穆之的马车,司玉坐上车,拉好缰绳,问道:“你想去哪里?我送你。”
穆之也跟着爬上马车,她坐在司玉身边,扬了扬唇,“天下第二寨。”
司玉从善如流地驱着马车朝第二寨的方向走去,然而仍然忍不住问道:“为什么离开轩辕家?”
“我可不想成为妖怪的口粮!”穆之撇了撇嘴。
司玉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唇角弯了弯,“你是轩辕家的人,只要你愿意,你就能学降妖之术,普通的妖物都奈何不了你。”
“可我不想降妖。”穆之托了托腮,闷闷道。
“那你想做什么?”
“给金圆圆看大门。”
“……”
见司玉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穆之白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道:“我倒是想当神女呢……可惜啊……”
司玉的耳根又烧了起来,他的目光专注于马车前方,决定保持沉默。
有了司玉的护送,穆之觉得自己的霉运简直一扫而光,一路上再未遇到障碍,顺利得很。
这天晚上,两人在野外露宿,司玉指了指月亮升起的方向,道:“再过一个城镇,便能到第二寨了。”
“你把我送到之后,是不是就要走了?”两人坐在篝火前,看着满天星斗,穆之侧头看了眼司玉俊美的侧颜,忍不住问道。
“嗯。”
他的答案是她意料之中的,可穆之听到的时候,心里却仍然涌起一阵莫名的失落,她将这份失落压到心底,问道:“我还没问过你,你回家后怎么又回来了?东白为什么没跟你一起?”
“他太啰嗦,还是不带了。”司玉忍不住一笑。
“那你回来……是为了救我?你知道我有难?”穆之试探性地问道。
司玉一怔,他沉默了会儿,笑道:“你一人出行,只怕不会太顺利。”
所以他始终还是有些不放心,明明下定决心不再离开无相山的,最后却在坐立难安中违背了自己的诺言,连东白也瞒着,悄然出了无相山。
穆之听了,心里似有暖流涌过,唇角不由微微翘起,心里明明高兴,脸上却作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道:“我才不会有事呢!我吉人自有天相。”
司玉不由笑出声,他微微侧头,看向穆之,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像是一匹上好的锦缎,衬得她越发肤白胜雪,她的唇角微微翘起,双眼灵动多姿,宛若山间精灵。
他的眸光越发温柔,顺着她的话道:“嗯,你吉人自有天相。”
夜渐渐深了,凉意渐甚,司玉正想叫穆之去马车上歇息,就见她朝自己这边挪了挪身子,道:“司玉,今晚你去睡吧,我来守夜。”
“不用。”
“那我陪你,正好今日天气甚好,我也没有睡意。”
司玉看了她一眼,见她态度坚决,便也没有多说。
半个时辰之后,“没有睡意”的穆之脑袋一歪,靠在司玉的肩膀上,毫无意识地开始呼呼大睡。
司玉的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似是早已料到。
她的呼吸声很浅,他似乎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他侧了侧头,看向她香甜的睡颜,一时竟有些怔忡。
这是他有生之年头一次,如此纵容一个女子。
这是一种危险的信号,他明明意识到了,却总是会不自觉地放任。
他的脑子里闪过他与穆之相识以来的一幕幕画面,最后停在脑海里的,竟是那最后一个梦境中,他们的新婚之夜。
大红的喜堂,跳动的烛火,合卺的美酒,还有情到深处时,她的那一声——我爱你,司玉。
司玉的心突然猛烈地跳动起来,仿佛是有火山在心中喷发,带着不可违逆的力量,这感觉如此陌生,又如此汹涌,一如那时梦中的他听到那句话时的反应。
鬼使神差的,他不受控制地朝她靠近,靠近……
就在他的唇瓣快要触碰到她光洁的额头时,他蓦地清醒过来,近乎狼狈地侧过了头。
慢慢的,他眼中汹涌的陌生情绪逐渐褪了下去,他闭了闭眼,唇角露出一抹苦笑,果然,他高估了自己。
穆之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睁了睁眼,发现自己已经被司玉抱回了车厢,一想到自己昨晚的豪言壮语,她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鼻尖闻到烤鸡的香味,她掀开车帘,便看到火堆之上,已经有一个烤得香喷喷的山鸡,而司玉正从河边取了水,朝她走过来。
阳光温柔地洒落下来,照在司玉的身上,为他平添了几分暖色,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落入凡尘,成了一个温柔体贴的少年郎,让人不由自主地着迷。
有那么一刻,穆之想,如果有朝一日他娶妻了,他的妻子一定会很幸福吧……因为他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夫君。
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穆之这样想着,嘴上便脱口而出:“司玉,不如你娶我吧。”
司玉的脚步一顿,有些许水星从水壶里晃出,他站在阳光下,有些怔然地看着她。
穆之的心微微一沉,唇上却扬着笑,问道:“怎么?你的家规也不允许你娶我为妻吗?”
司玉垂了垂眸,唇角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半晌才道:“是。”
穆之没有说话。
司玉抬眸,向来平静的眼眸中似有波澜起伏,他看了她一会儿,略显低沉的嗓音慢慢响起,“我很抱歉。”
穆之的心里早已气得冒烟,这个人在梦中夺了她的清白,一路不提要对她负责的话也就罢了,如今她放下身段求娶,他竟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简直可恨!
太不给她面子了!
但她是一个宽容大量的女子,所以她半点也没将心中的情绪表现出来,仍然温柔地笑着,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没关系,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司玉看着她,眼神突然有点奇怪,有些犹疑地提醒道:“穆之,你把车帘扯下来了。”
“我知道!”穆之飞快地应了一声,声音硬邦邦的,似带着气,她低头看着被自己扯下来的车帘,脸色骤然涨得通红,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站起身,要把车帘重新挂上,可惜越急越是挂不上,司玉快步走上来,从她手上拿过车帘,道:“我来。”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穆之的眼眶却突然有些发热。
“哟呵,兄弟们,这里有肥羊!”车帘刚刚挂好,穆之就听到外面响起一阵马蹄声,然后便听到一道欢快又熟悉的声音从马车外传了过来。
穆之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绽放出一道惊喜的光芒,她嗖得掀开车帘,跳下马车,佯装发怒地喊道:“金圆圆!你说谁是肥羊?!”
此时的金圆圆正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身上,一手扛着大锤,一手拿着肉包,啃得不亦乐乎。
看到马车里跳出来的人竟然是穆之,金圆圆顿时瞪大了眼,说时迟那时快,她把大锤一扔,从马上一跃而下,猛地朝穆之扑了过去,欢喜地喊道:“啊啊啊啊……穆之,你可算回来了!”
好友相逢,场面感人——如果金圆圆手中的肉包的汤汁没有甩到穆之的脸上的话……
穆之唰得一把将金圆圆推了回去,用手挡着她道:“停停停,你先把包子吃完!”
金圆圆嘿嘿一笑,两口就把剩下的肉包吞进了肚子里,然后再次扑到了穆之的身上,“穆之,我可想死你了!”
“我可不想你。”穆之嘴上说着不想,唇角却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经历过这跌宕起伏的一路,尤其是两次差点被土匪打劫后,她最大的念想就是回到金圆圆身边,没有什么比呆在土匪头子的身边更安全的了!
两人黏糊完毕后,穆之看着金圆圆身后一大票熟悉的第二寨兄弟姐妹,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怎么跑这么远来打劫了?”
“小穆,寨主见你迟迟不回来,担心地茶不思饭不想,所以准备带着我们去找你呢!”一个爽朗的声音响了起来,是第二寨最彪悍的大叔老李。
“是啊,穆姑娘,咱们寨主可是准备一路打劫到云州去呢!”又有人笑道。
穆之听了,感动地热泪盈眶,人生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金圆圆,我决定赖着你一辈子!”这回轮到穆之抱着金圆圆不撒手了。
金圆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佯装豪气地拍了拍穆之的后背,道:“放心吧,我会罩着你的。”
金圆圆说完,突然想起来穆之后面还有一个人,她猛地抬起头,当看到那人是司玉时,不由瞪大了眼,连忙凑到穆之耳边说道:“你走后这人就溜了,你是怎么把他带回来的?”
“一言难尽。”一提到司玉,穆之的声音便闷了些。
“穆之,你既已与金姑娘相见,那剩下的路,我便不再多送了。”司玉温和的声音缓缓响起。
穆之的身子微微一僵,她转身看向司玉,她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司玉的两只手。
就在司玉有些不明所以的时候,穆之大喊一声,道:“金圆圆!快!把他给我绑回第二寨!”
金圆圆得令,兴奋不已,大吼一声:“好嘞!兄弟们给我上!”
司玉:“……”
穆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脑子一抽、干出强抢美男的勾当,可是,一想到司玉会就此离开,回到他那个据说很遥远又家规森严的家里,也许以后再也无法相见,穆之就有些不甘心。
凭什么呀?她因为他丢了清白失了神女之位,只能在第二寨当个看大门的,他却丝毫不受影响,潇潇洒洒,来去自如?
太不公平了!
可是……他又救了她好几次,一路对她照顾有加,要说亏欠,反倒是她亏欠了他,毕竟那些梦,也并非他所愿。
就在穆之满心纠结的时候,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了第二寨,
司玉虽是被“抢”回来的,但金圆圆还是给了他上宾的待遇,让穆之亲自把他押回了客房。
穆之很心虚,她时不时地侧眸瞥几眼绑在司玉手腕上的绳子,脸上火辣辣的,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是有够无耻。
穆之的心思都摆在脸上,司玉瞥见她缩头缩脑的心虚模样,想笑,又忍住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绳子,不过是最普通的绳子,他不需要用力就能轻松解开,可他却没有,而是配合地跟着他们回了第二寨,连他自己也不敢深究这其中的原因。
他垂了垂眸,就当再纵容她一次吧,以后……怕是也不会再见了。
客房很快就到了,还是司玉住过的那一间,别看第二寨是个土匪窝,房间却干净整洁得很,穆之将司玉送回房,犹豫再三,还是讷讷道:“我把你的绳子解开,你别跑,好不好?”
“好。”司玉的眸子里有浅浅的笑意浮现,表情仍然温和平静。
穆之一听,眼睛都亮了,她三两下就把司玉的绳子解开,这才开开心心出了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向司玉,“司玉,你可答应我了!你要是跑了,我就让金圆圆再把你抓回来!”
穆之始终有些不放心,扔出威胁的话后,才颠颠地跑去找金圆圆了。
司玉站在房间里,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如一只美丽的蝴蝶、欢快地远去,唇角浮起一抹无奈的笑意。
穆之刚走到金圆圆房门外,就看到房门猛地打开,金圆圆眼泪鼻涕横流,从里面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张信纸。
“穆之!沈陌跑了!”金圆圆见到穆之,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可她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进穆之的怀里,而是一门心思要往外冲,“我要把他抓回来!”
穆之一把将金圆圆拉住,“你去哪里抓?”
金圆圆一愣,似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哭了会儿,老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穆之指着她手中的信纸,问道:“他给你留了信?说什么了?”
金圆圆将信纸递给穆之,抽抽噎噎道:“说谢谢我收留,感恩不尽什么的,还说有缘再见……哪有这么多缘分啊?”
穆之飞快地看了眼沈陌的信,没有长篇大论,只有寥寥数句,客客气气的,像是萍水相逢的路人,没有多余的情感。
穆之突然为金圆圆感到心疼。
“穆之……”金圆圆再次泪崩了,她抓着穆之的手,像抓着救命稻草,“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偷看他洗澡,他生气了,所以就跑了?”
“……”穆之默然,不愧是金圆圆,连这种没节操的事都做得出来,不过安慰还是要安慰的,“他一个大男人,还怕你偷看?”
“可能是他背上长了东西,他自卑了,所以才想离开……你说是不是?”金圆圆红着眼睛,努力为沈陌找借口。
穆之的心里突然划过一抹异样,不由自主地问道:“他背上长了什么东西?”
“黑黑的,一片片的,像是鳞片……”金圆圆哽咽着回答,“虽然有点丑,但我又不介意……”
穆之的心微微一颤,她想到在轩辕山庄养伤时,轩辕宸曾给她看过一本《妖物志》,里面详细记录了各种妖物的特征,其中一页记录了一种名为“蛟龙”的物种,原形是蛟,化成人形后,表面与人无异,然而背上仍长着龙鳞。
蛟龙原先并不是妖,传说是修行一族,修行千年即可化为真龙,成为神族,但在那次妖族入侵人族的事件中,蛟龙却成了妖族的帮凶,天神震怒,将蛟龙划分为妖族一系,再不能成神。
所以……沈陌是蛟龙?
他……是妖?
穆之顿时不敢想下去。
而身在客房的司玉,听到金圆圆的描述后,倏然抬了眸。
金圆圆最终还是没去找沈陌,听张大婶说,金圆圆出发去云州的当天,沈陌就离开了,此时早已不知身在哪里了。
天大地大,金圆圆又对沈陌一无所知,要找到他,谈何容易?
而穆之在怀疑沈陌是蛟龙后,更是不敢让金圆圆去找他了。
金圆圆虽然在穆之的安抚下没做冲动的事,但是伤心之情却是难以掩饰,于是,这天晚上,整个山寨都陪着金圆圆喝酒,听她哭诉,然后跟她一起大骂沈陌。
“穆之,你说早知如此,我还对他这么客气干什么?”金圆圆抱着就酒坛,哭得稀里哗啦、毫无形象可言,“他说他是大夫,我就让他当大夫,我都忘了我把他抢回来是为了当相公的!”
“就是啊,寨主,你就应该早早把他睡了,先生个大胖小子,看他还敢走!”张大婶在一旁附和。
“寨主,你别伤心,老李我一定帮你找到他,让他跪在寨主面前,负荆请罪!”老李喝了口酒,恨恨道。
穆之拍了拍金圆圆的肩膀,以示安慰。
“穆之,你要以我为鉴,男人要跑,拦也拦不住,早早睡了才是正事,要不然你会跟我一样,后悔莫及!”金圆圆抹了抹眼泪,顶着一对肿得高高的眼睛,语重心长地对穆之说道。
穆之的脸不由红了起来,梦里都不知道睡了多少遍了!
她喝了口酒,胡乱点头,佯装受教。
“不过你别担心,你走之后,我帮你物色了不少俊俏的少年郎,就算司玉跑了,你也不用怕!”金圆圆说着,对着张大婶道:“大婶,那几个人呢?让他们过来,陪穆之喝酒!”
“你怎么又抢人上山了?小心官府把你围剿了!”穆之呆了一呆,忍不住问道。
金圆圆有些醉了,脸颊上还有泪水,却对着穆之嘿嘿一笑,反驳道:“谁抢人了?这几个可是我在国都的勾栏院里买的!花了重金呢!”
金圆圆说完,低头在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三张卖身契,塞到穆之手上,“卖身契你拿着,以后他们就是你的,放心,他们跟沈陌那白眼狼不一样,绝对不会跑的!”
穆之被感动了,金圆圆为了她真是煞费苦心,以金圆圆的性子,第一选择肯定是抢人上山,现在却花重金买人,肯定是担心抢来的人不肯顺从,会有逃跑的风险。
不过……她看着手中的三张卖身契,有些无语,需要买三个人这么多吗?
她看起来……有那么饥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