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比赛纠纷就要化作一场斗殴,然而周遭人左顾右盼,面面相觑,甚至三班队长董彦,呆滞而惊恐地杵在一边,纷杂中,居然没有一个敢上前劝架的。
沈妄现在的模样根本不像一个高中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腥风血雨的亡命徒,一双本称得上隽秀的凤眸蒙了层阴霾,看起来格外渗人。
“沈妄,松手。”
就在这时,摔倒在地的迟应发了声。
他声音并不大,好像自言自语一般,沈妄却像触了电,立刻将手收回,将杨锋撂在一旁,想也没想就回到迟应身边蹲下。
他眼中戾气未消,整个人都有种阴郁的气息,迟应抬手将额头上的血迹擦掉,视线重新清晰后,见他这幅模样,忍不住问:“你做什么?我要是真晕了,你难道还要把人掐死?”
沈妄神色微动,顿了顿,没言语。
迟应觉得他真能干出这没脑子的事。
“陛下,这里是校园。”迟应喉结微动,想挪个位置的时候却被脚腕上传来的刺痛制止了。
沈妄没接他的话,自顾自说:“还好,额头只是皮外伤,脚……崴到了?”
说话间,校医火速赶到现场,几个白衣大褂忙活了一阵,迟应忍住本能的抵触,任由他们摆弄脚腕,最后得出个“严重崴伤”的结果。
得去校医室处理。
一位白大褂小哥蹲在地上,想直接把迟应背过去,迟应终于忍无可忍:“不用了,我不习惯有人碰我,抱歉。”
白大褂小哥愣了愣:“可你这崴伤和额头的擦伤也得去校医室处理啊。”
迟应实在不大喜欢有人碰他,尤其是抱啊背啊,简直到了厌恶的地步,他宁愿自己单脚跳过去,都不愿意有人带他去。
迟应明摆着抵触,校医也没了办法,况且比赛还要继续,并不会因为迟应受伤而终止。
杨锋恶意犯规严重,已经被罚下场,而九班这边少了主心骨,一时间就像是没了顶梁柱。
本意是上场玩玩的沈妄,居然和谭文曜一起成了唯二的希冀。偏偏沈妄已经没了多少心思在打球上,他现在脑中总有片刻的混沌,如洪水猛兽的,在催动他的情绪,压得他气息紊乱。
居然真的有人,当着他的面,胆敢……
“你先把比赛打完。”迟应扶着球架,单脚支撑着站起身,“我不去校医室,我就在这看你比赛。”
沈妄的思绪再次被迟应一句话轻描淡写地拉了回来。
他压下躁意,垂着眸,轻声说:“嗯,好。”
校医立刻反对:“不行,你……”
“就耽误一会,没事,谢谢你们了。”
迟应淡淡笑了笑,校医拿这种叛逆少年没法子,偏偏他还叛逆的很有礼貌,只能叹口气,随着他任性。
只静默一小会,哨声再次响起,沈妄朝迟应伸出手。
迟应一顿:“做什么?”
沈妄面向选手席:“扶你过去。”
众人就看到他们的清冷校草,像是犹豫一阵后,卸下防备似的,将手递给了那个新来的帅哥转学生。
迟应的位置被人补了,然而九班没有其他前锋,沈妄无奈之下,只能去接替迟应的位置,谭文曜做回了他的小前锋。
后半场,所有人都打的很卖力,一个个好像不知疲惫,情绪高亢,迟应坐在选手席,和赛场离得很近,戴上眼镜细看,便能看清沈妄的状态。
雨后天晴,阳光从乌云的缝隙里钻了进来,洒在沈妄身上。沈妄已经流了汗,目光时不时往观众席瞄,偶尔能和迟应的目光在空中对接。
迟应忍着脚踝的刺痛,对他一笑,比口型:加油。
在这种近乎报复的打法下,沈妄简直像疯魔了,有时候横冲直撞谁也不敢拦,偏偏他还就卡在犯规的临界点,搞得裁判如鲠在喉,恨不得生吞了沈妄。
反倒是三班现在人人都束手束脚,一是不敢碰沈妄这个霉头,二是杨锋实在是搞大了,他们作为“共同筹划”,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害怕。
业余虽比不上专业,但心态不同,哪怕比分一直在追,可终究是来不及。
这场比赛,九班获胜。
结束哨声响起的一瞬,沈妄没有和其他人一起欢呼庆祝,他立刻回到选手席,接过迟应递给他的水放在一边:“我带你去校医室。”
迟应没作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