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节去游乐场玩?这人山人海,你不怕被挤死?”
迟应落笔写下了作文的最后一个句号,放在了已完成的作业堆上,沈妄在旁边划拉手机,手里还捏着吃了一半的早饭面包:“但平常也没时间啊。”
“今年春节在一月底,寒假的话,估计一月二十左右就会放。”迟应悠悠说,“所以还有半个月就期末考试了,你不想着怎么提成绩,你想着去哪玩?”
沈妄轻哼:“这不是怕任务完成就得回去,以后就没机会了嘛?”
迟应转笔的手一顿,水笔失去了惯性支点,掉在了桌上。
昨晚看烟花回来时,铜镜又亮了,显示参与联欢会的任务已经完成,本来算是个附加任务,完成进度却达到了足足70。
两人意识到了不对,铜镜是可以查找之前的任务记录的,于是迟应重新翻看了之前的任务定义。
期末考试总分进入年级前八百,十一月篮球赛班级排名第一,可以让进度完成30。
然后一个联欢会就直接70了?
所以这两个任务之间,到底是逗号还是句号?总分进入前八百,究竟是隶属于这30。
还是……这30只有篮球赛,而考试的结果,是100后的总任务。
没人敢赌。
迟应将桌上的笔重新拿起来,终于意识到,原来距离他们二人相识,已经足足过去半年了。
沈妄吃完最后一口面包,突然没头没脑丢了一句:“其实待在这里也挺不错,阿应,我可以不走。”
“呸。”迟应翻了个白眼,“那个皇位不是你穷尽所能才抢到的吗?说不要就不要?”
“其实……皇位对我也没那么重要。”沈妄背过身,“以前是活着没有追求,也没有留恋,在暗无天日的行夜楼,我看不到希望,就只能把仅有的念头作为支撑,阿应你应该也知道,没有向往的人生是索然无味的,所以我逼着自己有一个向往。”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迟应无情拆穿,“你以前的说法是,你是为了报仇,把以前欺压你的人都弄没了,你就顺便登上了皇位。”
“……”
他什么时候说过?
“去去去,想诈我!”沈妄哼了两声,“套我话?没门哦。”
以前确实敞露过心扉,可现在,他已经越来越不想让迟应看到他的另一面了。
迟应套话失败,无所谓地笑了笑,语气却坚定的很:“别想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你好好回去当你的皇帝,你才十七岁,古往今来才多少年少有为的皇帝?以后的日子还长,你足以成就一番大业。”
“你怎么还催我啊?”沈妄转过身,瞧着有些委屈,“我走了,你不会不开心吗?”
“会。”迟应和他对视,“但你放弃你本来拥有的东西,就为了贪恋新鲜的事物,我更不开心。”
“可是那什么,‘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意思不就是,不是新事物就一定没旧事物值得。”
“那你说说什么值得?”迟应问。
沈妄愣了愣,一时居然被噎的说不出话。
迟应抬手指向桌子:“这里,写不完的作业,考不完的试,单纯的人际关系也只是暂时,毕业后进入社会,依旧是尔虞我诈,朝九晚九都是常事,有多少人加班还没工资,被老板批的焦头烂额,这些你都没看到,因为你还没有彻底的了解这里,你只是身处高中校园的井底之蛙,陛下。”
沈妄眼角一颤:“你真觉得我吃不了苦?”
迟应盯着他,坚定又严肃:“那陛下说说,你留在这里,留恋什么,什么又值得?我反正是很好奇,能让陛下放弃皇位的东西,到底是有多值。”
“……”戳到心窝,沈妄登时没了吵架的气势,“算了,不和你争,不去就不去,怼我干嘛。”说了这么许久,迟应暗自叹了口气,看他神色黯淡,两手交错,可怜巴巴的,终究还是心软了。
“谁说不去了?”迟应转身,套上羽绒服,朝沈妄伸手,“走吧,难哄的陛下。”
江阳有两个游乐场,沈妄上次自己去的那个是小的,只有零零碎碎几个游乐设施,玩一圈只需要一个多小时,而现在现在去的是比较大型的游乐场。
今天是元旦,来玩的人有很多,比往日更加热闹,也就幸好江阳不是什么繁华的一线城市,用不着提前预约门票。开园时间是早上九点,现在也就过了半个小时,迟应带着沈妄买了两张成人票,拿着游乐园的简略地图,一路上摩肩接踵,两个人在人潮中陷入迷惘。
沈妄问:“玩什么?”
迟应:“你选,不是你要来的吗?”
“……”眺望四周,除了排队就是排队,一时居然也没个思路。
“要不……玩大摆锤去?”
“……”
铜镜里的惨叫还历历在耳,迟应抬头,眼前大摆锤的进度刚好是一半,晃悠了几乎一百八十度,上面人的叫声甚至站在地上都能听到。迟应皱了皱眉:“一来就奔着这个?你能先玩点正常的吗?”
“好吧,那碰碰车?”
“……”
片刻后,地下武场少主和杀人不眨眼的皇帝,别扭的挤在碰碰车里,被一圈的家长小孩注视。
“妈妈!为什么那两个好看的大哥哥要和我们一起玩呀!”
家长挠挠头:“这个……童心未泯嘛,大人也可以玩碰碰车啊!你长大后……也能玩!”
“不要,明年我就十岁了,我就是大人了!不能玩碰碰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