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充满向往的其乐融融。
与全班或紧张或喜悦的氛围相比,坐在最后一排最拐角的迟应和沈妄显得格外不合群。
临近考试这几日,沈妄的话越来越少,好像从朝气蓬勃的少年变成了整日垂头丧气的老头,迟应也变回了往常沉默寡言的模样,整日的话题只有题目,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压抑。
“你们俩最近怎么了?”
翟仁单是他们的前桌,这几日把两人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已经不止一次怀疑这俩人是吵架了。闻言,迟应缓缓抬眸:“没什么,今天周五,周日就考试了,我紧张。”
翟仁单:“……”
他根本没见过这个学神学习的样子,然而人就是莫名其妙的成绩好。
“话说,谭文曜今晚搞团建请客,他们今晚去ktv唱歌,很多人都在,他让我问问你俩去不去。”
这俩人是出了名的不合群,谭文曜本来觉得他俩没指望去,但还是礼貌性问了问。
迟应自然不喜欢这种场地,直接说了声不去,然而沈妄突然开口。
“我去。”
迟应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
翟仁单则是在心里暗暗称奇,吵架了,这两人绝对吵架了,都不一起了!
今晚放学,夕阳已经出现,几乎所有不住校的人都开始激动地收拾书包,迟应默不作声把书收拾好,一抬头发现沈妄在等他一起走。
“你不是今晚还要出去吗?等我做什么?”
“……”沈妄顿了顿,“一起走吧,外面的夕阳……挺好看的。”
这将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背着书包,一起放学回家。
路上,两人依旧没有一个先开口,夕阳的余晖红彤彤的,很多人在晚霞中结束忙碌的一天,似乎连空气都是惬意的。
江阳是三线城市,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琼楼玉宇,但是有许多人的回忆。
就快到家的时候,沈妄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你……后天就考试了,你加油,考个年级第一。”
“你也加油。”迟应看着他,终于露出一个笑,“让我看看,你能不能考到五百分。”
“我连四百都危险。”沈妄也跟着笑了笑,“说不定任务就失败了。”
“陛下,别乱说。”
沈妄停下了脚步。
就在此时,不知从哪刮来一阵风,树叶发出了沙沙声,南方冬天的风见缝插针地将寒冷穿过衣物。沈妄回头看他,刘海被风吹乱,神色看起来竟格外苍凉。
他终究得清楚的明白,江阳不是他的家,迟应也不是他的人。
他只能是皇帝,坐在龙椅上,孤独的,过完威风而又浑浑噩噩的一生,这些短暂美好的时光,只能在闲暇时间用来回忆。
“刮风了,回去吧,等会出门换个厚点的毛衣。”
迟应笑了笑,拉着沈妄的手往前走,早已枯黄的树叶拂过衣角,落在地上,不久后就会零落地化为尘土。
过去的事物该更迭了。
沈妄回家后急匆匆吃了个饭,便去了他们活动约好的地点,迟应站在窗口,看着沈妄逐渐远行的背影,一时间,他有种前所未有的落寞感。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沈妄换下来的薄羊毛衫,迟应将衣服拿起来,似乎还能从中感觉到一丝余温。
沈妄出门没有带铜镜,他们两个人的铜镜并排放在桌子上,这是陪伴了他们快半年的东西,再过几天,这系统就可以完成它的使命了。
“这一个人,还挺无聊的。”迟应勉强笑了笑,坐在椅子上拿出写过的复习卷,想再巩固一下错题。
然而这卷子上还有沈妄的笔记。
这是沈妄写的卷子,只不过他又做了一遍而已。
沈妄这混账东西几乎折腾掉了他所有卷子的清白,每一张卷子上都有他的痕迹,迟应紧紧握着笔,盯着那些丑的要死的字,他突然手一松,笔掉在了地上。
迟应摘下眼镜,用双手捂住脸,整个人微微发颤,片刻后,随着轻轻一声“滴答”,卷子上的笔记被浸湿了。
他只是不会表达情绪,或者说,他天真的以为他早就对这世间的感情淡然了。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还会有这样难过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