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娘见沈重樾神色凝重,言语间似乎真的对刘猎户夫妇的死感到惋惜难过,对他的戒心也稍稍放下了些。
她指了指东面的群山,“奴家的公婆葬在离这几里远的山上,不过今日天快黑了,沈公子若真想去,奴家明日再领公子去。”
公婆?
方才没有注意,再听到这个称呼,沈重樾倏然抬眸。
看眼前这女子的年纪也不过是十五六岁上下,既是公婆,那这个女子当是刘家的媳妇。难不成,刘猎户夫妇在他失踪后不久又生下了一个儿子。
若真是如此,那他岂非还有一个胞弟。
思量间,只听女子又道:“今日不早,公子可要用过晚饭再走?”
沈重樾本没有那个打算,但一想到或许还能见着其他亲人,点头道:“那便麻烦小娘子了。”
姝娘愣了愣,她不过按例客套一句,不曾想眼前这位公子竟答应下来。这下可好,说出去的话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她当真是自讨苦吃。
她一个寡居的妇人,若让人瞧见和一个男人单独呆在一块儿,指不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姝娘咬了咬唇,顿时有些犯难。
“不麻烦。”她勉笑道,“奴家姓秦,沈公子唤奴家姝娘便是,公子稍等片刻。”
姝娘快步出了院子,转头敲了隔壁孙大娘家的门,寻了个由头将春桃喊出来后,又去找了住在另一头的小虎子。
小虎子是庄婆婆的孙子,今年八岁,他阿娘生他时难产没了,他爹狠心把小虎子丢给他奶,出村后再没回来,小虎子是庄婆婆好容易用羊奶一口口喂大的。
姝娘平日里常将自己做的吃食分给他,一听说有鸡吃,小虎子同庄婆婆打了声招呼,二话不说也屁颠屁颠便跟来了。
三人回了刘家,春桃一眼看见院子里的人,惊得双目圆睁,她贴近姝娘,悄声道:“姝娘姐姐,这是谁啊?”
“一位姓沈的公子,说是他父亲曾受过我公公的恩,此番是来报恩的。”姝娘解释道,“毕竟是客,我想留他用饭,但又不敢和他单独待着,就喊了你和小虎子来。”
春桃不由得深深舒了口气,乍一看到这人,她还以为是刘叔刘婶那个走失十多年的儿子回来了,看年岁似乎也差不多。她转头瞄了眼姝娘,见姝娘压根没往这处想,顿时连自己都觉得荒唐。
也是,村里人都说姝娘姐姐那位名义上的夫君早就没了,除非见了鬼,不然又怎会突然出现呢。
姝娘走到沈重樾跟前道:“这两位是奴家的邻居,奴家先前便叫了他们一同吃饭,公子不会介意吧?”
不管他心里介不介意,姝娘想着人都叫来了,他也不至于让她撵了人走。
沈重樾摇摇头,他越过春桃和小虎子往外头望了一眼,“小娘子的夫君还未回来吗?”
姝娘朱唇微抿,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她的事着实有些复杂,何况眼前只是个外人,似乎也不必详尽说予他听,她沉吟片刻,只道:“奴家的夫君不在这儿……”
这话说得含糊,若是不在这儿,是在哪儿,何时会回来。
沈重樾剑眉微蹙,虽有万般疑惑,可到底不好再开口问。
姝娘从水缸里打水净了手,扯下晾在廊下竹竿上的一块粗布系在腰间,将本就纤细的腰肢勾勒得盈盈一握。
沈重樾望着姝娘的背影,若有所思。
方才没怎么瞧仔细,如今再看,就越发觉得姝娘和他在庙中遇到的姑娘生得像。
无论是那双水灵的眼睛还是婀娜的身段。
可姝娘是妇人,似乎已嫁入刘家好几年了,但那位他在庙中遇到的姑娘却像是未嫁的。
他缓缓收回视线,眸光晦暗不明。
许是错认了吧,毕竟这人可是他的弟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