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还蒙蒙亮,温母起床下楼倒水喝,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险些魂都吓没了半条。
“温荼?!”温母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紧接着对女儿怒目而视:“好端端的,你不在楼上睡觉,你在这儿吓我干嘛?”
温荼才恍惚回过神来。
她转过头来,像是仔细分辨了一番,才恍然道:“妈,是你啊。”
“不是我还能是谁?”温母又道:“你坐在这儿干什么?”
“妈……”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外面照进来的光,今天天气不是很好,连天也是灰蒙蒙的,让屋中十分昏暗。温母走近了,才看见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苍白的没有血色,也不知道在这儿坐了多久。
“温荼?”温母只剩下了担心,连忙坐到她身边去,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怎么了?”
温荼把她抱住,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用力摇了摇头,又什么也没有说。
她昨晚被吓了一跳,回来后还心神不宁,在沙发上坐了一晚上,眼前不断的浮现陆培风的模样。温荼想了一晚上,却还是想不出一点头绪。
他吃的是什么药?她昨天那么慌,怎么就没记下药瓶上的名字?他又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要吃药?南南知不知道?是不是……是不是就是因为陆培风生病了,所以他们才离婚了?
温荼觉得自己应该不是这种人,可莫大的恐慌将她笼罩,这会儿她又忍不住埋怨自己,为什么她全忘了,什么都不记得。
她憋了好多的话,都想要和人说一说,可温母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她太想要弄清楚自己失去的那些记忆,自己和陆培风结过婚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可或许也只有陆培风才能说得清楚全部的事。
今天一整天,温荼都心神不宁的,在店里的时候也出了很多错。
还是小佳看不过眼,一把把她手中擦了十几遍的杯子夺走,说:“老板,你还是回家好好休息去吧,别在店里添乱了。”
温荼:“……”
温荼只好回去了。
今天是周六,所有人都在家中,温荼停车的时候,还特地往隔壁看了一眼。隔壁别墅静悄悄的,连小孩的笑闹声也没有。
也不知道陆培风怎么样了。
温母在家煲了一整天的汤,临到傍晚,让温父送到隔壁去。温荼原本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机,一听这话,立刻坐起来高高举起手。
“我去!”
“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温母也没怀疑:“我煲了一整天呢,小心点,别让南南烫到。”
“妈你放心吧!”
温荼抱着砂锅,深吸了一口气,才按响门铃,叮咚叮咚的声音响起,里头立刻传来了蹬蹬蹬的脚步声。
陆嘉南从里面探出头来,惊喜地道:“温阿姨!”
温荼温和地对他笑了笑,自己抱着砂锅送进了厨房里,陆嘉南被汤的香味吸引,像是一只流口水的小狗,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只差着要摇起尾巴来。温荼留心看了一眼,过了一晚上,厨房里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温荼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爸爸呢?”
“爸爸正在睡觉。”陆嘉南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问:“温阿姨,你要找我爸爸吗?要不要我去把他叫醒?”
“不用了。”温荼咳了一声,说:“那你小心一点,砂锅很烫,等你爸爸醒来以后再喝,不要自己碰。如果汤冷了,就再加热一下,让你爸爸来,不要自己动手。”
“好。”
温荼这才慢悠悠地拖着脚步离开。
路过客厅时,她还看到茶几上有冷掉的披萨,只动了四分之一。
温荼又停下了。
她微微皱起眉头,低头问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孩:“你爸爸今天身体没事吗?”
陆嘉南茫然地眨了眨眼:“没事呀。”
“那……”
温荼斟酌着,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开口。
她犹豫间,小孩忽然眼睛一亮,朝着楼梯口喊了一声:“爸爸!”
温荼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陆培风站在二楼,倚着扶手,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二人。他面色苍白,披了一件宽松的长外套,像是阴森古堡里的吸血鬼,只存活于黑暗之中的生物,神情冰冷,浑身被阴暗笼罩。好似没有一丝生气活力。
看上去比昨晚的状态更差。
“爸爸!”陆嘉南高高兴兴地跑了过去,拉着他往楼下走。陆培风任由他拉着,没有一点反抗,就这样站到了温荼的面前。
他面无表情,神色冷淡:“你有事吗?”
“我妈煲了汤,让我给你送过来。”温荼顿了顿,问:“你还好吗?”
“还好。”
小孩仰着头,左右看了看两人,抛下一句:“我忽然想起来幼儿园的作业还没写完。”然后甩开爸爸的手,忙不迭往楼上跑,等跑到拐角处,他又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趴在地上,露出了一个小脑袋,竖起耳朵听两人的谈话。
温荼忍不住问:“你真的没事吗?昨天晚上……”
“没事。”陆培风撇过头,“让你担心了,没什么事。”
“真的吗?”温荼期期艾艾地道:“我、我看你昨天晚上的样子……你是不是生病了?”
陆培风越过她往厨房走,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他的态度过分冷淡,反而让温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时隔多年,从见到陆培风的第一面起,陆培风就从未这样冷淡过。温荼一时有些不适应,又觉得自己的委屈好像在自作多情。
陆嘉南在楼上暗暗捏了一把汗,他一骨碌站起来,原地踏步跑,装做出蹬蹬蹬跑回来的脚步声,大声对楼下喊:“温阿姨,你能不能晚点回去,留在这儿多陪陪我呀?”
温荼:“……”
“温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