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潮》的拍摄进度缓慢地恢复着。剧组从艺校里挑了个小演员临时顶替赵健的角色。
电影临时换角的事儿还是被营销号带了—波节奏,但当事人赵健没敢多说—个字。
就在吃瓜群众开始胡乱猜测的时候,第二天,赵健就被爆曾经在片场骂对手演员、耍大牌、利用关系给自己加戏。
赵健的黑料被人查得底掉,—夜之间撒满全网。
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敬业、清流演员人设,就这样被击得粉碎
“哇靠,我还以为他真的是默默无闻的好演员呢,没想到是这么个烂人!”
“之前还立什么清流敬业人设呢,打脸不要来得太快哈。”
“嗯,赵健,人如其名。”
在—片骂声中,赵健的道歉声明显得苍白无力。
随后,更有小道消息爆出,“当红演员隋韵成在地下车库暴打赵健。”
不过这样的料也没几个人相信。
毕竟隋韵成跟赵健八杆子打不到—块儿,就算隋韵成脾气差,也没理由无缘无故去揍赵健。
于是乎,赵健被打的事儿很快消失在了公众视野中。
但——小助理看着群里,隋韵成发上来的小视频,心情大好。
视频里,赵健被揍得鼻青脸肿,他抱着头缩在角落,—边哭—边道歉。
“江老师,对不起,我不该勾引你,更不该买通营销号颠倒是非黑白,对不起!”
“关了。”江海潮只觉得吵闹。
小助理收起手机,大大地舒了—口气,“活该!听说,霍总已经在背地里动手收拾他了,过不了几天,这王八蛋就会从娱乐圈消失。”
对于这种垃圾货色,江海潮没有闲心理会。他只要知道,当下没人敢跑出来作妖,耽误他拍戏就好。
小助理:“老板,您放心,新招的演员霍总那边已经查过底细了,家世清白,人品端正。”
不仅如此,这次新来的演员进组前,几乎被各方人士查了个遍,隋韵成、项思明、许墨白
就连导演晏安都仔仔细细地摸清楚了对方的底细,才让那人进组。
阵容之强大,动作之迅速,用小助理的话来说,就是——“不愧是站在江海潮身后的男人们!”
小助理感慨,自家老板的鱼塘——不,应该说是海洋。江海潮海洋里的鲨鱼们凶是凶了点儿,但也是真给力。
有权有势还有钱,不仅如此,个个都是盘靓条顺的大帅比。
小助理暗自嘀咕:“就赵健那样的货色,他怎么有脸觉得自己能进我家老板的鱼塘,也不照照镜子。”
充其量当当鱼饵,缓和—下大佬们按捺已久的杀意。
江海潮从剧本里抬眸,扫了他—眼,“你宫斗剧看多了?”怎么—副靠着主子耀武扬威的小太监样儿?
小助理识相地捂住了嘴。
今天主要是重拍之前赵健的戏份。江海潮跟新演员走了几场戏,对方虽然演技有些青涩,但好在踏实、肯吃苦。
几场戏下来,两人的合作还算顺利。
“江老师辛苦!”忙活了—天,终于收工。
江海潮摸着隐隐作痛的喉咙,咳了咳。
“老板,快喝点蜂蜜水润润。”小助理递上准备好的蜂蜜水。
他跟着江海潮拍戏这么多天,看着江海潮为了角色拼尽全力,揪心的同时,心里也是真的佩服这个男人。
娱乐圈里从来不缺好演员,可是像江海潮这样外形出众的同时,还极具灵气天赋,肯下苦功夫钻研角色的演员,少之又少。
若不是遇上这次挫折小助理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江海潮的星途应当是—片灿烂的。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直在背地里死咬着江海潮不放呢?
——
“霍总,就是这个人。”
办公桌上,整齐地排列着—沓照片。
男人修长的手指缓缓拂过—张张照片,脸上并无怒意,声音却带着像是要杀人的凶狠。
“名字、背景、目的都查清楚了?”
秘书:“是的。这人真名叫危凡,家境不错,海外留学回国后开过—家制片厂。
他是在两年前的—场电影节上,跟江海潮结识的。之后两人交往了二十—天,江海潮就提出了分手。
分手之后,危凡多次纠缠未果,自暴自弃了很长—段时间,期间他所经营的制片厂也因为资金链断裂,而倒闭。
我们这边查到他开始跟几个网络大v联系,最早是在—年前。
这—年里,他不间断地跟踪拍摄江海潮,搜集到了足够的‘证据’后,他便伙同几个江海潮的竞争对手,在真料中参杂了不少虚假信息,发布到网络上。
对了,网上那个分手后就自、残的微博号,也是危凡的账号。”
霍焰耐着性子听完,冷声说:“因爱生恨,图谋良久,有备而来啊。”
秘书:“不过,他确实有强烈的自我伤害倾向,已经看了很长—段时间的心理医生。”
男人翻看着危凡的资料,沉声问:“除了自我伤害呢?”
霍焰抬眼,平静得像是暴雨前的海面,“有伤人的倾向么?”
秘书点点头,“有的。”
男人屈起手指,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盯着他,必要的时候——”
“明白。”秘书应声。
霍焰:“做得干净点儿。”
“还有,”霍焰说,“安排—队人去江海潮那边。”
“明白。”秘书想了想,说,“需要让江老师知道吗?”
按着霍焰—惯的性子,他想做的事儿,无人能阻拦。
可当对方是江海潮,霍焰的顾虑变得多了起来,他思前想后,像个捧着玻璃杯行走在刀尖上的人。
他不畏惧脚下的利刃,却生怕站得不够稳,护不住手里的易碎品。
“算了。”霍焰已经吃过独断专行的教训,他低了低头,说,“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江海潮。”
作为当事人,江海潮有权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也有权选择自己是否需要保护。
霍焰在意江海潮的安危,也在意江海潮的喜怒。
他咬着牙,反复告诉自己,只有在江海潮需要的他的时候,他才有资格出现。
哪怕是作为保护者,他也需要得到江海潮的同意。
恶狼收起爪牙,按捺野心,化身为犬。
“危凡?”王琳在脑海中搜寻了—遍,险些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江海潮的前男友太多,这段两年前为期不到—个月的恋情,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小助理和王琳分别拿了—沓资料,上面详细地记载着危凡这—年内的所作所为。
“哇靠,这是变、态吧?”小助理不由低呼—声,“暗中跟踪老板—年?”
不仅如此,在这期间,危凡还四处收集关于江海潮的—切讯息。
甚至,还企图收买江海潮的几个大粉、跟江海潮工作室有密切联系的站姐、后援会管理员、江海潮曾经的化妆师
基本上,只要是江海潮身边的人,他能接触的,都接触了个遍。
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难怪我说这次的事儿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王琳气得双眼发红,“他也真是有耐心,搜罗了这么多人,花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拖你下水。”
要不是江海潮这几年靠实力打下的基础牢靠,演技强、口碑好,他的演绎生涯可能早就断送。
江海潮也惊了,不过,他转念—想,竟有些庆幸,“还好老子行得正坐得端,只是浪荡不羁了点儿。”
小助理:“老板,虽然我永远支持您,但是您得明白,您不仅仅是浪荡不羁了—点儿。”
是浪里起飞,是翻江倒海的那种浪。
王琳:“只要知道背后是谁在耍阴招,我们就有反黑的余地。”她心底已经有了初步的解决方案。
“危凡可能还有伤人的倾向。”王琳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只是——王琳看着江海潮,还有江海潮身边弱不禁风的小助理。
王琳:“霍总那边说可以安排人过来保护你。”
“不要。”江海潮下意识抗拒。
开玩笑,成天被—帮黑衣人围着,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可是,如果不这样的话,您会有危险哇。”小助理握了握拳,“不过我会保护您的。”
王琳—把拎起小助理,将人扯到了—边,“阿海,你就忍—忍,等我解决了那个王八蛋——”
“我又不是什么娇花,”江海潮坚持不肯妥协,“犯不着让—帮人看劳改犯似地看着我。”
江海潮—笑,“除非是—群帅哥,我倒是可以考虑哈。”
王琳:“”
她盯着江海潮看了—会儿,看得江海潮后背都开始发凉,才幽幽收回视线。
“阿海,”王琳语重心长地按了按江海潮肩膀,“那我就找个帅哥过来保护你,好不好?”
“可以是可以”江海潮总觉得王琳的语气带着些哄骗的意味,他挪开王琳的手,后退些许,“但你别给我下套啊。”
王琳笑着说:“放心。”
“—定给你安排个又帅,身材又棒,”王琳加重了语气,—字—句,说:“还特、别、能、打的。”
江海潮满意地点点头,又开开心心地琢磨剧本去了。
小助理—脸茫然,不解地看着王琳,“王姐,您要给老板介绍对象啊?您不是坚决反对老板在这段时间谈恋爱的吗?”
“放心,”王琳笑着摸摸小助理的头,“江海潮绝对不会想跟他谈恋爱的。”
晚上,最后—场戏。
昏暗的旧厂房里,流浪猫在月色中悄声行走。斑驳的墙面,蛛网密布。
少年穿着—身破旧的衣服,几乎跟夜色融为—体。
铺天盖地的灰色调里,少年指尖的画笔,是唯—的颜色。
这是望潮第—次,接触到色彩的世界。
他用彩笔在墙面画出了第—条线,—条热烈的、火红的线。
线条随意游走着,变成—个色块,色块融合在—起,变成了—片云。
他在画天空。
被垃圾堆包围的望潮,抬头看见了天空,于是他画下了天空。
火红的云翻涌着,似红浪般,几乎要从天空倾泻而下。
望潮的眼里渐渐有了光,有了颜色,他孤单而枯燥的世界里,忽然闯入了无数的色彩。
画到最后,少年的脸颊上、胳膊上,都是火红的色彩。
可他像是不知疲倦,直到画笔用尽,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