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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牧雷开车,胡小钰一直回头张望。
白政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胡小钰忍不住哀声叹气:“我从来没见过你和白哥动手,白哥现在正是最难过的关头,你倒好,偏挑这个时候和人家翻脸。”
“你懂个屁,”陈牧雷呵道,“不揍他一顿,他一辈子都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儿,总觉得自己欠我的。”
“按你这么说,白哥挨顿揍就能过了坎儿了?”
“肯定比不揍他效果更好。”陈牧雷讥讽道,“说什么是让我出气,说到底还不是我帮他出气。你们一个个的,都踏马的是没我不能活,我上辈子肯定杀过你们全家,这辈子这么折腾我,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胡小钰无端端被骂,瘪瘪嘴,方才埋怨他的气势骤然小了一半:“反正我觉得你下手太重,有点儿过分——”
他话还没说完,头上就挨了陈牧雷一下。
“我看你是皮痒痒了,”陈牧雷看了他一眼,“你还知道帮他说话。”
“你自己也说过那些事和他无关,你都不怪他,我更怪不着他了。”胡小钰揉着脑袋。
车里突然安静下来,陈牧雷搜肠刮肚地琢磨着应该怎么安慰胡小钰,反而是他先开了口。
“哥,其实你今天用不着和我道歉,不管是我还是猫猫,没人有资格怪你。”胡小钰道,“你说得对,是我们欠你的,你不欠任何人的。”
……
胡小钰一天没吃东西,眼下挺不住了,一到家就钻进厨房找吃的。陈牧雷这段日子太忙,家里都很少回来,冰箱里空空如也,连鸡蛋都不新鲜了,打到碗里蛋黄都是散的,还有股怪味。
胡小钰不敢吃,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最后只翻出来以前周云锦囤的泡面。
陈牧雷洗完了澡出来,胡小钰已经躲进房间了,餐桌上给他留了一碗煮好的泡面。
面还热着,陈牧雷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突然就想起在小院的日子。
那个时候周云锦死皮赖脸地赖在他家,又不好意思用他的厨房,经常用泡面充饥。
因为讨厌那个味道,陈牧雷没少损她。
再后来,他们的关系变了,陈牧雷不想她在长身体需要营养的阶段还吃这种垃圾食物,三天两头给她红包叮嘱她好好吃饭。
只是她学业忙,还是不免会在家里囤些速食品以备不时之需,陈牧雷怎么说都没有用。周云锦厨艺不怎么样,煮面的手艺却是一绝,至少比胡小钰做的好吃多了。
周云锦的房间还是她去北城之前的模样,桌上摆着一摞书本,衣柜里挂着几件衣服,卫生间放着几样日用品。和其他女孩子相比,她的东西已经很少了,陈牧雷却觉得这个家里到处都是她生活过的影子。
他躺在她的床上,仿佛一闭上眼睛就能回到从前。陈牧雷抓着她的被子蒙住自己,掩饰住无法示人的痛苦。
他一遍一遍地回忆着周云锦被赵令宇带走的那一幕,她的眼神像刀子剜着他的心。
怕黑又怕鬼的小姑娘,却不怕死,在那样的情况下都不愿让他为难,甚至替他做了选择。
胡小钰终究还是说错了,他欠周云锦的。
……
徐立哲那把匕首一下一下狠狠捅进陈琰身体的时候,周云锦蓦地从噩梦中惊醒。她浑身汗湿,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嘴上粘着胶带,手脚被绳子捆得早已麻木。
周云锦剧烈地呼吸,努力抵抗着那种过于真实的梦境带来的恐惧。
不知道陈琰现在怎么样了,有陈牧雷在,应该……不会出大事。周云锦艰难地侧身,让自己保持冷静。
直到她逐渐平复情绪,才意识到这屋子里不止她一个人,有人正在看着她。
数日之前的那个晚上,周云锦被赵令宇挟持离开那个村子。
那时她和现在一样,嘴被堵着,手被捆着。
刚刚经历过那么多的事,得知了那么多的真相,周云锦一时间还不能消化,不哭不闹地坐在车上。她左边是赵令宇,右侧是掳走她和陈琰的黑衣男,完全没有逃生的可能。
他们中途见了一个人,周云锦只知道上车的是一个女人,没看清脸,而黑衣男下了车,不知去向。
车内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而外面更是夜里最黑暗的时刻。
车子又行驶了很久,然后在一片荒郊野岭的地方停了下来。
周云锦被人扛到了另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上才意识到他们是换了车,开车的人正是之前离开的黑衣男。
一行人做暂短的修整,那个女人在后备厢找到药箱给赵令宇骨折的手腕做着简单基础的处理,同时打量着周云锦。
“她脖子上有伤。”赵令宇说道。
贺采琳查看了下周云锦颈部的刀伤,酸溜溜地说:“伤口不深,死不了人。”
赵令宇的右手腕部被陈牧雷一脚踢骨折了,疼痛难忍,冷汗直流,有些疲惫地靠在车座椅上:“让郭四过来。”
贺采琳喊回放哨的黑衣男,整理好药箱,去后备厢翻食物。
赵令宇给了他一张路线图,说道:“按照上面标记的路线走,把你们身上的手机都扔了。”
赵令宇喝了几口水,视线落到贺采琳带出来的名牌包上。他一个眼神郭四就明白什么意思,拎过那个包放在赵令宇面前,拉开拉链,里面除了几件衣服,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小皮包。
郭四打开那个小皮包,里面都是些女人的首饰。
赵令宇眼里掩饰不住的嫌弃,摆摆手让郭四收了。贺采琳拿着面包回来,见此情景有些尴尬。“你放心,我就只带了这点儿东西,都挺值钱的……”
赵令宇讽刺:“你是舍不得这些珠宝,还是舍不得白鸿泉?”
贺采琳当即表忠心:“那个老头子有什么好舍不得的,老板,我就只听你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