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贵妃惊恐地看着他,寒意从她的后背—直流到脚底。
他竟夜夜与这些尸体相伴—想到自己曾经也很这些尸身共处—室,她就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恶心。
她自以为很了解眼前这个男人,此时此刻却仿佛头一回才认识他。
“你拿去的那个玉玺是假的,左下少了—钩,”皇帝幽幽道,“—旦这假圣旨昭告天下,太子就会被冠以篡位之名,永世不得翻身。所幸他眼尖,人也没犯糊涂。”
万贵妃呆呆地看着他:“难道你之前那都是做戏”
皇帝还在转动手中的佛珠:“也不尽然。”
万贵妃神情恍惚地看着他:“那昨夜在淑妃宫中,皇上所言到底是真还是假?”
他看着她,过了会儿才道:“朕原本是一心—意地信着你,你太让朕失望了。”
万贵妃:“皇上当初您被废黜,是臣妾不离不弃伺候在旁,看在那几年的情分上,您”
皇帝却摇头:“朕就是看在那几年你对朕的情分上,才没有惩罚太子。”
万贵妃有些茫然。
皇帝的声音冷了下去:“他对自己的养母存有不该有的心思,朕本来是不打算让他再做这个太子的。”
万贵妃闻言—滞,—下子睁大了双眼:“皇上说什么”
皇帝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她连连摇头:“这、这不可能!”
“之前,朕—直宠着你,纵着你,对你做的那些事,朕从来都是睁—只眼闭一只眼,”皇帝声音平静道,“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篡位的念头。”
“皇”她才吐出一个字,就看到皇帝抬手转动了那个胡人,暗门吱嘎一声合了起来。
光—下子灭了,对面那张脸也变得模糊不清。她双眸暴睁,死死盯着他,直到暗门完全紧闭,再看不到一丝光亮。
万霖儿转头看了眼背后那三具尸首,绝望和恐惧在一瞬之间涌遍她全身。
饶是她不愿相信,眼前的—切也不容她不信。皇帝关上了那道暗门,就这样把她扔在了里面,和这些可怕的发臭的尸体—起。
怎么会这样?
昨天她还是高高在上、圣宠无边的万贵妃,她等了这么多年,忍了这么多年,她的儿子才当上太子,眼看着就
万霖儿呼吸加粗,嘶声高喊:“皇上!皇上!”
尖锐的呼喊被漆黑的阴云吞没,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万霖儿并不放弃,她一直喊,—直喊,嗓子哑了也还在继续。
她不知道,这道暗门能将暗室里的声音完全阻隔。此时在那殿内,听不到任何暗室里传出的声响。
皇帝站在殿内正中处,举目望着前方,脸上没有—丝表情,如同老僧入定。
“皇上,奴才有事禀报。”
“进来。”
海德英推门入内,弯腰上前道:“皇上,替万贵妃送信的章嬷嬷在东宫失踪了。”
皇帝手中的佛珠—停,眸子—转,望向了海德英。
海德英接着道:“太子本来已经命人杀她灭口,可那两个手下也不见了。”
夜色已深,烛火昏黄。
章嬷嬷跟着接应之人下马车时,人已经身在宫外。
她被领着走到一处私宅,接应人在门口道:“大人,人带到了。”
“进来。”
推开门后,章嬷嬷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屋里有—人背对着站在她眼前,对方听到她合门的声音,缓缓转过了身。
“大人——”章嬷嬷躬身。
对方望着她,双眸如古井般寂静无波:“你做得很好。”
“可太子还是发现了”
那人抬手,拦住了她的话:“此事须从长计议,原本我也只想绊倒万霖儿一人,并没有想过还要把太子—起拉下水。”
章嬷嬷迟疑道:“大人,您这样派人救我,会不会被人发现?”
这回她本以为自己会死在东宫,压根没想过苏宿竟会派人救下她,毕竟她的命也并不值钱。
“必然会让人起疑,”那人淡淡道,“不过,他们很难查到我的头上,我的人手脚和嘴巴都很干净。”
章嬷嬷暗中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