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女子,灰蒙蒙的眼睛表面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阴翳。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远远地看了一眼那女子的背影,听到她说话的声音,竟莫名地觉得有些熟悉。
当时听到那个下人声称侯夫人害怕雷雨,他就想起了另外一人。此时凑近了,看清了那张截然不同的脸,才彻底清醒过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嘴角一勾,脸上流露出一丝冷嘲之色。
“夫人,这涌泉宫为什么会是禁地?以前是什么人待的?”羽扇低声问道。
皇帝原本已经打算离开,听到这一问,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是苏贵妃,”苏允之幽幽道,“想必是皇宫里的人,嫌此地晦气才会如此吧。”
紫云却道:“可奴婢听说过,这位贵妃娘娘生前很是得宠。”
苏允之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几个丫鬟还是头一回见她如此冷笑,一时都有些纳罕。
皇帝在暗处打量了她许久,神色微动。
此时,海德英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看着皇帝,又看了看屏风那头,欲言又止。
皇帝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出去说话。
海德英心领神会,跟着皇帝从偏殿走了出去。
“什么事?”
“皇上,淑妃娘娘那儿走水了。”
皇帝皱眉,头也不回地就举步往外去了。
江苏,南京府。
“侯爷,龚大人的意思,既然血散教的人想要欧阳不仁,不如就以其为诱饵,再引其现身。”唐渠道。
李韬看他:“唐大人怎么想?”
唐渠迟疑着道:“下官斗胆,觉得此计怕是行不通。他们已经吃了一回憋,自然知道官府有所防备,短时间内恐怕是不会再冒险了吧?”
李韬点头:“有理。但是,若他们要救的人是非救不可又拖延不得,你觉得——他们会如何反应?”
唐渠打量他神色,缓缓道:“恐怕是会另辟蹊径、铤而走险,可这几日明明什么动静也没有”
李韬又道:“还有,欧阳不仁可算不上什么神秘人,他之前还为了一坛好酒替上一任知州诊治过腿疾,如今诺大的南京府竟没人认得出他的身份?龚明贞还把他当作血散教余孽报给朝廷,这之中透着不少古怪。”
唐渠连连点头:“确实如此。若是能抓住之前那个劫狱的护法就好了,眼下真是毫无头绪,连审问的对象都没有!”
李韬却道:“这倒不见得。”
“侯爷?”
李韬望着他微微一笑:“监牢里头不就有一个么?”
“您是指欧阳不仁?”唐渠不解,“可他不是侯爷是觉得他也知情?”
李韬颔首:“那日他那个反应,有些不同寻常,虽然他一直都脾气古怪,但我能看出来,他多半是知道点什么。”
唐渠还未说话,外头有随从禀报道:“侯爷,大人,欧阳不仁出事了,他在监牢里突然倒地不起、口吐白沫,看起来像是中了毒。”
唐渠脸色一变:“侯爷”
李韬声音沉静:“先去看看。”
二人赶到监牢,就看到欧阳不仁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捂着心口,脸色发青。
李韬挑眉:“没死?”
欧阳不仁叹了口气:“再不给我酒喝,我就离死不远了。”
官差瞠目结舌:“他刚才明明”
欧阳不仁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污渍:“这你都信,蠢货。”
“你!”
唐渠挥挥手:“你先下去吧。”
官差点头:“此人狡猾至极,两位大人千万小心,谨防有诈。”
“知道了。”
官差一走,唐渠便皱眉道:“欧阳不仁,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么,想喝酒。”
唐渠冷笑:“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想喝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