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月神识回笼的时候全身都在颤抖,她好想破口大骂,奈何浑身就像被电击了一样,抬个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眼睛瞪着他。
安乾道君躺在她旁边,气息有些不稳,他似还意犹未尽,搂上来浅浅的在她唇上吻着,许昭月偏开头躲开他的吻,安乾道君面色一沉,问她:“为何?”
“道君不是让我在你神识中种菜吗?”
“你不是种了吗?”
“……”
安乾道君握着她的手直接往他身上走,口中还理所当然吩咐道:“来。”
许昭月当然知道他要干嘛,来你个头啊!!
许昭月想将手抽出来,奈何他死抓着不放,嘴上也不闲着,凑上来吻她,许昭月也真的是无语了,果然不管什么样的男人上了床都是这德行,禽兽!
完了之后他就直接去打坐台打坐调息巩固修为,许昭月看得咬咬牙,老色批,死混蛋,还他妈拔-吊无情!
敲门声就在这时候响了起来,许昭月看了一眼安乾道君,他调息打坐一动不动,许昭月没办法,起身打开门,却见门外站着一个婢女,不过这婢女许昭月并未见过。
“你是?”
那婢女冲她行了一礼说道:“许姑娘,王妃有请。”
王妃?南疆王妃找她干什么?莫非她起了疑心?安乾道君已入定,她不方便打扰,便直接随那婢女去了王妃所住的地方。王妃所住的地方叫做“梅香苑”,许昭月这才知道原来南疆王妃和南疆王一直在分居。
梅林中建了一座凉亭,此时南疆王妃正坐于凉亭中煮茶,一路行来许昭月已有了心理准备,此时便面色如常上前冲王妃打了声招呼。
王妃冲她笑了笑嘱咐道:“坐吧。”
许昭月在她对面位置坐下,王妃捞了一个杯子起来给她倒上一杯茶,许昭月望着茶犹豫了一会儿,王妃在下蛊事件中嫌疑最大,不过她既然大张旗鼓找她过来,就不会这么直接给她下毒。
许昭月端起茶喝了一口,问道:“不知王妃找我过来有什么事?”
“你不必紧张,就只是想找你聊聊天。”
许昭月打量了她一眼,她态度和蔼,慈眉善目,怎么看都不像那日见到那个野心勃勃的阴阳人。
“我知道铮儿喜欢你。”王妃撞上她惊愕的眼神,笑道:“是我太直接了?”
“……”
“我就只想看看铮儿喜欢的姑娘是什么样子。他虽从未直接跟我说过,可是做娘的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的孩子,他常常在我跟前念叨你,我听得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许昭月尴尬的笑了笑没说话,其实纪玄铮喜欢的是那个与他一同成长的师妹姜梦予,姜梦予已经死了,她身体里只有姜梦予的一缕残魂而已,并不是真正的姜梦予。
“可惜啊,你已经有道侣了,铮儿也注定了一生爱而不得,作为母亲,最不忍心看到的就是孩子忍受情爱之苦。”
许昭月道:“世子英俊潇洒又广读诗书,以后会遇到情投意合的姑娘的。”
王妃却笑着摇摇头,“他呀,我最了解,跟我一样,死心眼。”
许昭月沉默着喝了一口茶,心里纳闷,王妃叫她过来就是和她讨论纪玄铮的吗?她本以为王妃会试探她的。
“我倒也一直希望他能遇到一个两情相悦的姑娘,两人长相厮守,白头偕老。”她说罢苦笑一声,意味深长说了一句“不要再受我的苦。”
许昭月道:“王妃何出此言,我听闻南疆王和王妃夫妻恩爱……”
“夫妻恩爱?”她自嘲笑了笑,打断她的话,“我和王是少年夫妻,曾经也有过恩爱时光,也许下诺言,相爱两不疑,我曾经也天真以为找到了如意郎君,直到后来……后来他带回来一个女人和他们的孩子。”
许昭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作为女人,她非常能理解她的感受,自己恩爱的丈夫突然带回来一个女人和孩子,还要让作为妻子的她接受,换做谁都受不了。
她来南疆的时候就听到过不少关于南疆王和南疆王妃的传闻,传闻中有很多两人浪漫唯美的故事,年少相遇,彼此的初恋,什么南疆王为了逗王妃开心,将不宜在南疆生长的花种了满院子,什么某个门派的掌门言语调戏了一下南疆王妃,南疆王这个一向温和如风的谦谦君子竟提着剑闯到那门派中去直接将那掌门杀了。
许昭月当时还为这些事情感动过,直到后来看到了侧妃和侧妃的孩子,如果真的很爱很爱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再有别的女人?
“他若不爱我便休,放不下苦的只会是自己,女人何必总拘泥于男人爱与不爱,这世上除了爱情,还有太多可以做的事情。”
王妃听到她这话,深深看了她一眼,她笑道:“你小小年纪,感悟倒是挺透彻的。”
许昭月道:“我只是怕麻烦而已,怎么让自己舒服就怎么活。”
“不过你说得很对,女人是不该只拘泥于情爱。”
两人喝了一会儿茶,许昭月觉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许姑娘,往后你有空闲,可否来看看铮儿?”
许昭月道:“这次驱蛊多亏了世子,世子于我有恩,我有空了当然会带上道君过来探望他的。”
王妃笑着点点头,“你是个好姑娘。”
王妃让婢女带她出梅园,不料却在路上遇到纪玄铮,纪玄铮看到许昭月也挺意外,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妃找我来聊聊天。”
安乾道君没有跟在许昭月身边,这很难得,纪玄铮道:“你要走了吗?那我送你出去吧。”
“没关系,你有事找王妃,自去忙你的。”
“我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找。”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单独碰到她。
纪玄铮将婢女挥退,独自引着许昭月出梅园,梅园很大,枝繁叶茂,青涩的梅子探出枝头,梅子青涩的味道时不时萦绕在鼻端。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纪玄铮问她:“安乾道君待你好吗?”
“挺好的。”
“真是看不出来,道君那样的人也会待人好。”
“道君待我的好自然只有我能体会,外人又怎么看得出来?”
纪玄铮突然停下脚步,“阿予,你还恨我吗?我曾经差点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不恨了,而且你不是帮了我的忙吗,说起来我还欠了你人情。”
“你不用觉得欠我人情,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纪玄铮的表情一时变得复杂起来,眼底像被风吹乱的湖面,一圈圈泛起涟漪。
“我其实,有些话要对你说。”他道。
“你要说的话大约是要对姜梦予的,不过你要清楚,我并不是真正的姜梦予,我只是有她的一缕残魂而已。”
“可她总能听到的吧。”他语气固执,“虽然眼下的氛围并不怎么好,虽然时机好像也不对,可我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下山历练吗?那时候草长莺飞,水涨河满,在那条河边,那里开着很多美丽的花,河水清澈见底,有五彩的鱼游过,那个地方真的好美,不知你可否记得。”
属于姜梦予的记忆,她自然记得。
纪玄铮接着道:“那时候我受了伤,我们只能逗留在河边,其实我的伤早好了,后来几天都是我装的,我用这种愚蠢的方式想和你多呆一会儿,我很喜欢那个地方,因为那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那一天你去扑蝴蝶的时候,难得的露出了小女孩的天真活泼,你不知道你认真练功的时候就像个严肃的小老太太一样,可那天你笑得很开心,周围那些花都没有你的笑容好看,我心里的那些话其实在那时候就想对你说了,可是我年少轻狂,我自小养尊处优,为人自傲,我总觉得那些话说出口,好像有损我的尊严,所以即便内心汹涌成河,可我还是因为顾忌着可笑的尊严没有说出口,可我不知道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陷入回忆之中,他的目光牢牢锁在许昭月身上,眼底情绪涌动,他浑身紧绷,紧握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阿予,事隔经年,虽已经物是人非,可是那些话我想告诉你,不然我怕我到死都无法瞑目。”
“阿予,我心仪你。”
“阿予,我心仪你。”
“阿予,我心仪你。”
“……”
他想说的话好像有很多,然而开口却只有这一句,反复的一句。
“我心仪你”
简单的几个字好像就涵盖了千千万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