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言在先,又是孩子间的吵闹。扯到大人身上,不妥吧?”不用说,李丞相是偏向萧宁的,话一出口,都清楚了。
可这偏心的话也让人挑不出刺,真让事情闹到大人身上,萧宁先前慷慨激昂之言,闹到朝廷里,他们三家谁讨得了好?
“小娘子动手打人有错,亦是尔等失言辱及其父,便当给你们一个教训,往后慎言。”慎言两个字,一语双关了呢。
莫以为丞相不把萧宁的话放在心上。如萧宁所言,她家老父亲年纪轻轻当上骠骑将军,莫以为这是朝廷白给的?
明明是人家争气,偏偏说得人家仗的是朝廷偏爱,那不是质疑李丞相的公正?
真要是这样,大家伙就来好好地论一论,评评理。
都是在朝堂上混迹多年的人,听不懂丞相一句言外之意,他们能混到九卿的位置?
“丞相大寿,我等都是前来贺寿的,再多的话想说,也不急于一时,出了这个门,想如何闹,凭本事。”萧钤这个萧家的当家人,必须要给孩子撑腰。
看看这一个个摆架子装清高,敢说他儿子不是的,不找他们算账,他不信萧。
“萧廷尉说的哪里话。诚如丞相所言,不过是孩童间的玩闹罢了。小娘子出手教训,是他们失言在先。既有错,快向小娘子赔礼,此事就此作罢如何?”另有一位家长一直不作声,眼看情况不好,赶紧出面。
不由分说的扯出儿子,叫人跟萧宁赔礼。
一旁的夫人不太乐意,哪有这样的?儿子挨了打竟然还得向人赔罪,还有天理吗?
天理?他们夫妻说了什么叫儿子学舌,真闹出去,天理没有,丢官就有。
“陈郎官的赔罪,我收下了。万望日后慎言。”这位陈郎官聪明人,赔了礼了,萧钤和卢氏都看了一眼萧宁,得萧宁一句,两人的嘴角一僵。
其实怪不得他们,着实是孙女长到六七岁,他们和萧宁不熟。
要不是他们千催万促,萧谌把孙女带到雍州,全然没有把人带回京的意思!
萧宁回来了。这几天看起来萧宁是个懂事的孩子,未语人先笑,礼数周全,为人大气,叫人瞧着十分欢喜。
可是,他们绝没有想到的是,第一回带萧宁出门参加宴会,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人不见了,紧接着闹出这么大的事!
当然,必须得说,萧宁有条有理地反驳几个郎君,一打三还能把人打得鼻青脸肿,自个儿毫发无损,看得实在畅快。
当长辈的现在考虑的是,这事儿如何收场。
好嘛,总算有个识时务的出头,赔礼。好,这件事大概可以有针对的实施。
“是,是。”谁对谁错的,总是心里有点数的,莫以为装着就能避开。
脸现在早丢尽了,萧家的人一向护短,再闹大,出事的肯定是他们自己。
李丞相瞧了瞧另两位,吴御史和柳少府,完全没有配合陈郎官的意思。
好吧,既然都不打算在他这丞相府解决,就让他们出去外头闹去。
“也罢,你们若不甘善了,且闹。今日逢我府上喜事,你们莫不想继续扰我好事?”李丞相拍板,偏袒之意明显。
这么两位要闹,好啊,且由他们闹,最后谁吃亏,总会知道的。
“不敢不敢!”要给儿子讨回公道,并非要跟李丞相翻脸。
李丞相是丞相,大兴朝眼下的情况着实复杂,能少得罪几个人,最好就别得罪太多的人。
“诸位请入席。”李丞相招呼人,全然看不上吴御史和柳少府的行事作风。
余光瞧到萧宁朝他福身,李丞相不留痕迹地多瞧了几眼。小娘子一向难得出风头闹到男人面前。
萧宁厉害啊,打了三个小郎君,更把人关起来,烧着火堆吓唬人。
“小丫头过来。”想到了火堆,李丞相心起疑惑,故而冲萧宁招手。
“你将人打了,关入柴房,为何在门前堆起火堆?”李丞相心有疑惑,自然问出来。
其实在场的人,很多心里是觉得萧宁是有意吓唬人,但李丞相听萧宁方才一番话,又觉得萧宁做事不会只逞一时之快。
萧宁圆溜溜的眼珠子转动着,狡黠地道:“火为口舌之象。以火警之,流言如火,星星点点,足以燎原,当慎之。可惜”
惋惜的眼神扫过挨打的三位小郎君,都只会哭爹喊娘的,没有一人知萧宁之深意。
李丞相笑了,“火为口舌之象。是这么用的?”
眨眼再眨眼,萧宁理直气壮地道:“就是这么用的。”
“那你可想到了,你今日的举措如何收场?”李丞相难得开怀,也是碰上一个聪明的孩子。
“还需要宁操心?”萧宁嘴角笑意不减。李丞相挑起眉头,“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