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郁闷的萧钤(2 / 2)

要是不想老人家钻牛角尖,可得费点功夫。

萧宁下令,也在想,究竟该怎么样才能让萧钤高兴点。

她这想着萧钤,卢氏走了过来,“你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事?”

骤然被问,萧宁一脸莫名,最重要的事,听起来很是严重,她忘了啥?

脑子过了一遍现在最该操心的事,萧宁慎重再三地道:“阿婆所指为何?”

卢氏无奈地道:“水先生。还有另外的一位铁先生。”

这两位,萧宁确实是忘了。

水先生指的是是水货,铁先生吧,额,算是萧宁在救水家人的时候意外的收获,这一位同样也是名家大儒,姓铁名全。

铁拳,很可以有!

萧宁都奇怪了,这名家大儒取的名字,怎么就那么多谐音呢?就不能避一避吗?

“两位先生携家带口与你一同往雍州去,你父亲顾及不上,也不知道其中有他们在,人是你救回来的,你得见一见。”卢氏不知道萧宁心中所想,只是点破让萧宁注意点,该见人就捉紧时间的去,不能一直拖着。

一把抹了脸上的虚汗,萧宁瞄了卢氏一眼,卢氏道:“有话直说。”

“阿婆未试探出这两位有何企图?”水货吧,不愿意受韩家的威胁,不肯为韩家卖命,看起来铁全一家也是。

他们不肯为韩家效命,又觉得朝堂情形不妥,并不愿意入朝。

突然,他们要跟着萧宁走,这怎么看,都不同寻常啊!

萧宁可不认为自己的魅力无限,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把人忘得一干二净的人,想知道他们的想法。卢氏肯定去探过底。

不想卢氏摇了摇头,“两人皆有所求,可一时不知为何。”

好吧,卢氏没能探出底来,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你不妨去试试。他们是冲你来的,你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两位大儒不也是用这个理由,跟着他们一家往雍州去的?

萧宁想了想,“我倒是觉得我不该去见他们。”

卢氏抬眼瞧了萧宁,意示萧宁说得更明白些。

“既然他们有所求,又是冲我来。有事也该是他们找我们说。世族,名士,难道不是相互观察,相互了解,最后才能确定,这一个究竟值不值得你倾力相助?

“他们不找我,显然是在观望,无论是观望我也好,观望阿爹或是萧家也罢,由他们看。

“要走要留,我们又不是韩家那等无齿之徒,为了得到名士,连威逼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萧宁摊手,很是觉得就算面对名士,也不必太把人捧着。

水货想给萧宁出主意,差点没把萧宁坑死这事,让萧宁对所谓名士的好感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当然,或许是因为家人落入韩氏手中,就算再怎么名士,极有可能关心则乱。但不妨碍萧宁想再看看。

卢氏细细一品,“你心有疑惑。”

“谨慎无大错。”萧宁不避讳地承认。

卢氏一想也对,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不假,水货是一个不愿意出仕,不愿意为同样一个不在萧氏之下的家族所驱使的名士归顺的理由?

报答救命之恩的办法有很多种,把自己赔上,恰恰是名士们最不应该审视后做的事。

“再看看。”卢氏认同萧宁的决定,反正北上要做的事多了。现在萧谌一走,一家子的事都落在萧宁手上,萧宁正好有借口不用去见人。

言毕,赶路。

萧谌领了几万兵马跑了,只给萧宁留了一千。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上路,这路上的所见所闻,对许多没有出过远门的人来说是稀奇的。

但是前方探路的人也给萧宁带回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今年大旱,各地欠收,流民乱窜,极是严重。

这也就意味着,回雍州的路极不太平。

再不太平,路得走。

其实天灾,确实令百姓难以生存。这样的时代,不管是种什么都得看天,偏偏朝廷的赋税颇重,便意味着就算收了粮食,交上赋税,所剩无多。

然而就算知道有流民这回事,不是亲眼看见,感触其实不深。

等到他们一行人被流民团团包围住时,为首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大胡子男人,手里拿着一柄砍柴刀,极不客气的道:“把你们的粮食全都交出来。”

萧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连同奴婢一起可有一百几十号人。

从未见过流民围堵这等阵势的奴婢,吓得往后一缩。

一千人护一百几十人还是容易的,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着。吓着的奴婢,不过是因为好奇探头出来打听消息,这才会看到令她畏惧的一幕。

萧宁是第一个听到流民围堵他们消息的人,这会儿人已经走出来,粗略看了看这些流民,至少两千之数。

倒是成些气候了,怪不得敢堵萧宁一行人呢。

“你们打劫来往行人粮食,做了多久了?”萧宁这么一个孩子出头询问。

昂起下巴,想装作不好惹的大胡子一看到萧宁愣住了,半响才挥手道:“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管那么多事做甚。赶紧去叫你家长辈来。”

倒是不想跟萧宁一个孩子计较,也收敛了刚刚凶神恶煞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亲和了。

“我们家就我管事。你想要粮食我明白,不过我也想知道,你们抢了粮,确定能保证你们这些人能够平平安安的过冬?来年又有安身之所?能够保证你们明年能填饱肚子?”

萧宁这三连问丢出来,等着对面的大胡子给个答案。

大胡子又是一怔,随后道:“这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该操心的事,赶紧的,把你们的粮食交出来,交出来了,我就放你们平平安安的过去。”

打劫嘛,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想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

萧宁从未想到过,有一天竟然真让她碰到这电视剧中才出现的场景。

不过,她都到大兴朝了,还有什么事不会发生吗?

萧宁默默的压下心中那一种诡异的感觉,迎向大胡子道:“与其我把粮食给你,你们还是朝不保夕,不如我给你们出个主意,你们瞧瞧可行不可行。”

瞧见这两千流民,萧宁悲痛之余,眼睛开始发亮。

“啊?”大胡子怎么也想不到,萧宁竟要给他出主意,出什么主意?

侧过头,僵硬脖子的忘记动弹,傻眼一般的瞧着萧宁。

“你要是有办法能让这两千人吃饱喝足,想必也不会带他们出来打家劫舍。”面对大胡子的诧异,萧宁沉稳的张口。

同时,萧宁扫过大胡子问:“只是不知这两千人能不能听你的。”

大胡子被质疑能力,昂头挺胸肯定的拍着胸膛道:“他们当然得听我的,不信你问他们。”

“我们当然听李大哥的。”周围的流民甚给面子,肯定的告诉萧宁不用质疑,他们就听眼前这大胡子的。

“尚未请教壮士尊姓大名。”萧宁眨了眨眼睛,同时站定朝大胡子拱手询问对方的名字。

大胡子是个粗人,突然被萧宁那么疑问,显得有些扭捏的挥手道:“李恭。”

萧宁的嘴角再次抽搐,李恭,李公,确定不是占人便宜?

这不是重点,萧宁忽略大胡子李恭名字这一事,面带笑容的道:“李壮士看起来是个侠义之士,必然是希望这些流民有栖身之地,不必再流离失所。既如此,我为壮士出谋划策,壮士且听听是否可行,并无损失,有何不可?”

李恭打量的视线再次落在萧宁的身上,“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懂得什么?”

“李哥,别再跟这小丫头废话。谁知道小丫头是不是在拖延时间等救兵。”萧宁想解释。结果倒好,旁边有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开口,催促李恭莫再等了,动手抢粮最重,何必多费口舌。

萧宁淡淡地扫过他们,“你们想抢就能抢?”

果然,不管面对的是什么人,若没有武力的镇压,一群人都当他们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哈,我们这么多人,你们才多少,还能抢不了?”总有自信满满的人,不相信萧宁这么点人,他们比他们将近多了一倍,能对付不了。

“哦,试试。”萧宁淡淡地开口,看起来很配合。

可在她身后的将士,随着她一声落下,突然拉满了弓,皆是黑衣的人,一屏一息似有若无,全都半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拉满弓齐齐地对向四周围起来的人,一时间鸦雀无声。

无赖泼皮的人直接被对面的人吓得一屁股坐地上,惊得不行。

“要试吗?”萧宁淡淡地问,视线扫过一群人,一个两个不过都是寻常百姓,就算有那胆大包天的,不代表他们胆大得没边,不怕死。

李恭绝想不到这么一群人竟然有那么厉害的人守卫,一时傻了眼。

“试不试”萧宁最后的视线落在地上的无赖身上,等着对方给个答案。

无赖吓得连连摆手后退,“不,不试,不试。”

这般架式,果然是无胆之辈。

萧宁要的就是镇住人,有人上赶着递梯子,她要是不趁机拉上一把,未免太傻。

“李壮士,我们继续谈?”对待无赖和对待有骨气又略有本事的人,态度必须是不一样的。萧宁意示李恭想想。

“小娘子有话直说。”李恭挥手,瞪了一旁的无赖一眼,急急急,急什么急?

萧宁席地而坐,请李恭道:“请。”

好嘛,一个小娘子不拘小节,李恭暗生好感,也不客气地坐下,和萧宁面对面,等着萧宁说话。

“百姓流离,天灾而已。我可以给诸位一个栖身之所,也可以给诸位粮食,让诸位可以安度今岁。”萧宁也不绕弯子,赶紧把事情处理好,赶路要紧!

“条件呢?”李恭不傻,萧宁把好处给到他们,必然是有条件的,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这一点要不是贪得无厌的人都明白。

萧宁道:“开荒耕种,我取收成其四;入我门之下,需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

这般的宽厚,简直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李恭傻眼了,随后眼睛发亮地问:“小娘子去往何处?”

“雍州。家父是镇守雍州骠骑将军。”萧宁报上萧谌的名号,这样才能让人更加的信服。

“小娘子所言不虚?将军能容我等?”李恭不傻,这等好事,就是从前他们在老家都没有。

说得太好,难免让人心里直打鼓!

“若不能容,我需同诸位多言?若我之所言有虚者,诸位能背井离乡,今不能再离雍州?”萧宁劝说他们,能让百姓们自己留下的唯有给他们安宁太平。

李恭细细一品,不错,是那么个理。

“小娘子能先给我们吃顿饱饭不?”李恭也是个心眼不少的人,马上冒出这话。

两千人,可不是两个,那么多人的口粮,这是一种试探。

“有何不可。架锅煮饭,管饱。”萧宁不曾迟疑地答应,落在李恭的耳朵里,哈哈大笑道:“小娘子是个爽快人!”

看着萧宁更是多添了许多的好感,越发觉得萧宁这般的小娘子着实难得一见。

打从听说被围,当长辈的就要冒头,结果倒好,萧宁出面直接搞定,弄得一群当长辈的瞧着,心里五味杂陈。

“五娘这般,好是不好?”萧钤拿不定主意,问了卢氏。

“天资过人不假,若不能勤奋好学,熟读百家之书,又如何懂得安抚人心,招揽人为己用?”卢氏明了,萧钤是觉得萧宁表现得太过老成,着实不像个孩子。

可是,哪怕作为孩子,萧宁的好学,勤奋,他们都看在眼里。萧宁能临危不惧,面对突发事件处置得体,并不是凭空学会的。

书中自有黄金屋,那都是知识,能让人迅速成长的知识。

“我只盼这孩子健康平安。”卢氏唯一害怕的一点:天妒英才,慧极必伤。

“怎么就不是个郎君呢?”萧钤看着萧宁把两千人镇住,看情况更是要把人带到雍州。

雍州的情况萧钤确实不太了解,那也不妨碍他明了,有时候人多代表兵多。

萧宁敢把人拉到雍州去,必然是早有成算。

听听她跟人谈判,萧钤恨得捶胸顿足,这怎么就不是个郎君呢?

卢氏最近听这话听得耳朵都成茧了!那有办法改变吗?没办法啊!

萧钤得不到回应,更加郁闷了。气闷地回头,决定再不看萧宁一眼。

萧宁哪里知道她又让萧钤难受了,估计这辈子萧钤最郁闷的莫过于有萧谌这样的儿子,加上萧宁这么一个孙女,一个两个,都是不按牌理出牌的,太可气了!

趁着让人架锅吃饭,萧宁招呼李恭过来,大致问起流民的情况。

李恭瞟了萧宁一眼,“小娘子答应带我们去雍州了,此时才问我等来历?”

“若非无法安身,谁愿背井离乡。不问你们来历便答应带你们入雍州,那是不忍你们流离失所;眼下问你们来历,是要为你们安排。百里不同俗,千里不同风。若不知你们,如何懂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