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征调兵马,只征男儿,盖因没有任何人认为女人上战场能成事。现在萧宁用事实告诉天下人,女人在战场上丝毫不比任何男人差。
至此,按萧宁的个性,怎么可能放着女兵可以征调而不用?
随着战事再起,天下人口都会受到影响。以女人充当男人用,这是惯用的伎俩,让女人代替男人上战场又有何不可?
南宫致远脑子闪过许许多多的念头,目光灼灼的望着萧宁,越看越是满心敬佩。
可惜萧宁没心情理他,这时候她考虑的是该如何趁此机会夺下豫州城池。
“雍州突生变故,豫州必然已经收到消息,这时候最好的办法莫过假扮曹雄兵马,败退于豫州。”萧宁早已想好应对之策,此刻道来,是让手下的将士各自准备。
程八子一直跟随在萧宁的左右,早在雍州刚传出雍州缺粮消息时,萧宁就已经让他密切注意各方。事到如今,萧宁全歼吴朝28万大军,从始至终知道萧宁下一盘大棋的人,更倍受震撼。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行军打仗还可以这么打的,不仅仅是冲锋陷阵在前方,还有诱敌深入,关门打狗。
雍州内各方势力,每一个人的反应,又何尝不是值得程八子学习的。
本以为欲趁雍州动乱之际,重夺雍州大权的世族们,其实都只是不约而同,配合萧宁制造雍州内乱的局面。
不仅是雍州,就是冀州世族,竟然都可以完全配合萧宁。
程八子一直想问萧宁究竟哪来的胆量?敢以两州城池,赌上人性复杂,布下这样一场大局?
扪心自问,这天下间谁能有萧宁这样的胆识,还有这份气度。
越想,程八子对萧宁越是佩服,闻萧宁之令,默默的为萧宁竖起大拇指!
“小娘子放心,这一场仗我来打。”程逵第一个站出来,早等着仗打的人姗姗来迟,结果发现萧宁已经把吴朝逃兵团灭了。
雍州这些日子过于太平安宁,让天下人不由得觉得雍州怕事,那就让他们睁大眼睛看清楚,他们怕不怕事儿?
“此战交给程将军。”程逵的心思萧宁一清二楚,赞赏的点点头,同意将此事交给他。
外形而言,程逵和曹雄有几分相似,只是一个年轻些,一个中年的年纪。夜幕之下不仔细看,想必无法辨别。
“不过将军需得将胡子剃干净,既是扮演曹雄,当然务必神似。”萧宁的视线落在程逵脸上的胡子,程逵一听,本来喜上眉梢的人,瞬间垮了脸。
一把伸手抚过脸,程逵甚是不舍得问:“必须得剃?”
萧宁虽面带笑容,分外认真地问:“将军以为?”
事有轻重缓急,程逵分得轻重,纵然在是不舍这脸上的胡子,也只能干巴巴的答应道:“小娘子放心,换上曹雄铠甲时,我老程肯定没胡子的!”
古人的规矩都是三十蓄须,萧宁从前看到的都是不留胡子的人,到了这个世道,每每看到蓄须无端老了好几岁的人,很多时候都无法适应。
“徐州也该有好消息传来了。”曹根为了拿下雍州那是下血本了,将所有可以抽调的兵马全都调转雍州。
甚至就连徐州方面也都将兵马撤出,只为用最快速度拿下雍州。
程逵一听咯咯直笑,“将军定是欢喜坏了!”
这要是叫萧谌听到他这话,必然要狠狠的唾一句,屁的欢喜坏!
事实上的萧谌,被雍州闹出一出接一出的事惊得寝食难安,虽然知道这定然是萧宁用计,只为了诱敌深入,好关门打狗!
可是大半的雍州都丢了,万一在这时候有哪一个不忠心的人趁机捣乱,雍州想要收复,谈何容易!
然,萧谌亦清楚,他在徐州配合萧宁,就能让曹根倾尽兵马尽快发兵雍州,如此一来才能将他的兵马全歼,萧宁收回雍州。
怎么样配合,再没有比火急火燎的攻打徐州,更能表现出他内心焦急。
当听说曹根的兵马退出徐州时,萧谌暗松了一口气,心知唱了大半天的戏,终于把人引入彀中。
这时候更得一鼓作气拿下徐州,他断不能比萧宁都不如。萧宁能诱敌深入,歼灭曹根众多兵马,他连个徐州都的打不下。
所谓的起义之师,不过是因受徐州刺史欺压而民不聊生,不得不起来反抗的普通百姓。
萧谌早就想对徐州刺史动手,终于和徐州刺史会面,萧谌毫不犹豫的直取徐州刺史项上人头,并且送至义军处,更以安抚。
让人不忘告诉义军,雍州对待百姓的税收,以及如何分田分地域的政策。
雍州如何厚待百姓,早已为天下皆知。
百姓所求不过是安宁太平而已,又有谁能得安宁太平的日子,还想犯上作乱,搅得天下不得安宁?
这只义军已经扩展到5000人数,能够令徐州刺史如芒刺背,恨不得立刻平定,也是因为这只义军骁勇善战,而且势力在不断的扩大,偏偏徐州刺史因利又跟徐州的将军闹翻。
没有兵马在手的他,为保全性命,只能向雍州求援。
万万没有想到萧谌生平最恨的就是贪官污吏,搜刮民脂民膏,祸乱百姓的官员,见一个恨不得杀一个。
哪怕萧谌发兵徐州是因徐州刺史求援,并不代表萧谌要因他的求援而放过他。
因雍州内的好名声,义军们听说是雍州的骠骑将军萧谌接手徐州,并且对义军许下承诺,既往不咎,还能一视同仁给他们分田分地,税收一律按雍州定下的规矩,立刻放下手中的刀剑归顺雍州。
这样一直以来都想说服义军归顺的扬州方面,尤其是韩靖听闻消息后气得咬牙切齿。
在萧谌平定徐州之后,很快也得到雍州的好消息,不仅所有被吴朝夺去的城池拿回,豫州亦大半落入萧宁之手。
而吴朝内,曹根听闻28万大军被歼,长子曹雄被萧宁所杀,战死沙场,吐了一口血。
可惜人没死,而且立刻让兵马向京城靠拢,一些该丢的城池,曹根让人丢得毫不犹豫,只为确保京城的安宁。
按理来说这时候萧氏就该一鼓作气打入京城,诛杀曹根,边关胡人进犯,竟想趁中原内斗之际,意图分一杯羹。
无奈算盘打的极响,却是中了萧宁的计。胡人以8万大军意图从雍州西部进犯,那恰好是临近豫州之地,萧宁让程逵和其他将领分兵夺豫州,她亲率女兵御胡人!
若说之前萧宁率1万女兵对战曹雄3万兵马,很多人以为萧宁那是以逸待劳,捡便宜的。
御敌于西,以1万女兵守于雍州,败胡人8万大军,令来势汹汹的胡人落荒而逃,终于叫天下皆哗然!
后世关于这一仗的记载,不过是几句话:高祖女宁,年九岁,计诱曹贼,全歼曹军28万大军,乘胜追击入豫州。西胡进犯,帝女以1万女兵对阵西胡8万兵马,以平原崩塌,西胡兵困平原,再水以泄千里淹兵,令西胡以为帝女得天独厚,引天神相助,地动水出,惊慌而退之。
其实,史书关于萧宁的记载多是得天独厚,为天之骄子,故小小年纪,立盖世之功,方令天下闻其名。
然而,萧宁比谁都清楚,想让平原崩塌,背后她带人动了多少手脚,更别说在平原引水了,这是人根本难以想像以人力能够做得到的一切,萧宁做在了,世人不知内情,便只道是天助。
萧宁看着所谓胡人所占据的地盘,据她的记忆,中国历史自汉武帝后,匈奴被驱逐,这些都归于中国。现在的中原地图,真心小得厉害,胡人,西胡、南胡、北胡,都给她等着。
“小娘子。”作为一个劝萧宁莫轻易上战场,跟在萧宁左右,打着下手,亲眼见证萧宁如何运用人力,利用地形造成地陷,再引水淹军的南宫致远,此时对萧宁的敬畏又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可是,侧头一看萧宁盯着西胡兵马离去的方向冒着绿光,他实在没能忍住地唤一声。盼萧宁千万别想乘胜追击,需知她手中的兵马并不多。
“不必担心,我知道眼下不是发兵的好机会,断不会冲动,你且放心。”一听南宫致远的叫唤,萧宁回过头,正好看见他那忧心忡忡,怕极萧宁一时气盛领兵冲过去的样儿。
“我既利用地利以退敌,自知不敌于他们的兵马,追击而出,岂非与之正面对抗,兵力不及,不可行。”萧宁分析得条条是道,尤其是理智,真是让人暗松一口气。
“小娘子所言甚是,甚是。”南宫致远松一口气,连连赞许表示没错,正是这个道理,感谢萧宁能控制住。
“徐州可有消息?”萧宁倒不是信不过萧谌,只是好奇打了这么久了,正常该有结果了,怎么到现在都没有。
这时候顾义正好寻来,脸上尽是喜色,“小娘子,徐州传来喜讯,将军夺下徐州,并且重创韩氏。”
哟,果然是好消息啊,萧宁露出笑容,“阿爹真行,果然懂得把握机会。”
赞许有加什么的,真真是可以。你一个女儿这么夸你爹是真好吗?
“如此说来,该乘胜追击攻入扬州才是。”萧宁马上想到如何出手对付扬州,这一回想是韩靖再没有逆天的好运气能逃之夭夭了吧。
“小娘子是忘了,韩靖与曹根从前为私利谋而后动,今不可?”顾义适时的提醒,让萧宁切不可高兴太早。
萧宁冷笑地道:“今天下之势,谁可再改?”
换句话来说,最有可能和雍州相争的唯有曹根,正因如此,萧宁才会费尽心力,倾其所有的布局引曹根入彀中,只为歼其主力,一但兵马不足,连据守都不成,遑论争地盘?
现在的曹根纵然和扬州联手,莫不是以为就能阻止雍州的步伐?
“你们以为我为何动用巨大人力物力,智退西胡?只为他们生怯,绝不敢在此时兵出后方,牵制于我。如此我们就能全力对付曹根和韩靖。”萧宁和西胡这一战,既要让对方损失惨重,也必须要让西胡生畏,绝不敢再趁机做任何事。前线直冲,最让人担忧的莫过于后方被人袭击,如此一来,岂不是让人一直分心分兵,更有可能为敌方所用,反败为胜。
萧宁即然要动,断然不能在这个时候轻易叫对方拿捏住。
顾义和南宫致远都不敢吱声了。是哦,他们倒是忘了最重要的一点,眼下的曹根再没有跟雍州一争之力,更别说韩靖。
打从一开始,韩靖能存活下来,不过是因为他运气确实好,再之为人无耻之极,毫无底线,论兵力远不可及曹根和雍州。
萧宁算计曹根,令曹根兵马损失惨重,恰是可以趁机灭曹根的机会。
不过,这时候的瑶娘急急地行来,“小娘子,出事了!”
从未见过瑶娘如此着急的模样,萧宁连忙伸手接过瑶娘递过来的一张纸条,结果一看,萧宁亦脸色大变。
原本因解决一个又一个的敌人而欢喜的萧宁,脸色铁青得难以形容。
好在,萧宁纵然不愿意开口,纸条能递给众人看。
顾义是第一个,再到南宫致远,不意外,两人看完后的脸色也是相当的不好,如同嘴里被塞了苍蝇,极是恶心。
“唯有毫无底线之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南宫致远忍了又忍,终是因为太年轻,没能忍下这口气,说出生平最是难听的话。
“于生死存亡之际,谈何底线。”瑶娘纵然面露惊色,此刻对于南宫致远心中的疑惑,十分乐意代为回答,并不认为这样的事有何不该?
南宫致远依然觉得恶心。
“倒是我们小看了人,看,现在不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了?也罢,此间事毕,先回雍州。”萧宁脸色再是难看,收到的消息叫她不得不严阵以待,是以要立刻赶回雍州,商量啊!
“豫州方面?”南宫致远提醒萧宁别忘了发兵攻打豫州的事,之前萧宁的命令是不计一切代价,将豫州拿下,甚至直奔京城,定要灭伪吴。
现在的情况要是再继续打下去,不妥啊!
“传我命令,三军原地修整,烦劳顾先生走一趟,安抚豫州内的百姓,针对伪吴推行政策,凡利于百姓者皆不改。安定百姓为重。”萧宁显然早就想好如何安顿深得民心的曹根地盘。
顾义初得令,亦想到这一点。不待他提醒,萧宁便想到,可见萧宁心存百姓。
萧宁啊,其实对曹根做的有些事相当的认同,可惜明面上不能显露。
话不能说,事必须得做。比如曹根夺世族之地,分于百姓之举,简直就是干得漂亮。
攻入豫州,百姓心中定然有所顾忌,不知雍州可能容于曹根他们推行的政策,若不想夺下的豫州城池反复,安民为上。
一但让豫州百姓觉得,不管谁执掌城池都对他们的生活没有影响,便能缓解百姓对待入驻城池的人放松警惕,愿意接纳。
“唯。但不知伪朝官员?”顾义确实信服萧宁,更有另一个问题。
“为官为民,愿意归降者,重用之。贪官污吏,忠于伪朝誓死不降者,杀。”萧宁简单的定下大方向,顾义即心中有数,“唯。”
南宫致远心知总是要有人出面安抚豫州城池的,他毕竟年轻,于不少人眼中确实难担重任,顾义,占了年纪的便宜。
如此,兵分两路,萧宁火速赶回雍州,结果在门口正好碰见从徐州回来的萧谌。
父女一照面,脸色都不太好,萧谌先开口,“有话进屋说。把人叫齐。”
这一声吩咐,门口迎萧谌和萧宁的孔鸿立刻吩咐。
萧谌和萧宁并肩进屋,萧宁道:“好了,咱们一直标榜忠于大兴,这回曹根以大兴历代先皇陵墓说事,道我们若再敢兴兵,他便挖大兴历代皇帝的陵墓。这招虽无耻下流,但足以让我们投鼠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