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雍州萧氏小娘子时,或许有人反应不过来,可提到萧宁的名字,瞬间,立刻,惊醒过来了!
再是嚣张的人反应过来这是萧宁,刹那间失声了!
小娘子没什么了不起的,可萧家这位小娘子萧宁,却非常的了不起。
细想天下之人,谁能跟萧宁一样,八岁领兵,迎战两方兵马,全身而退?同一年更是连夺两州,安定两州?
哪怕作为男人,还是不知比萧宁多吃了许多年饭的男人,都没有得到这种本事,你倒是说说,人小娘子是不是了不起?
“看来诸位都听说过我。”成功看到别人因为她的名字而变脸,萧宁何尝不想捂脸,她没那么可怕!好在忍住。
“萧小娘子。”这一回众人面对萧宁,语气带着几分战战兢兢地见礼。
萧宁当然得还礼,总不能让他们捉住无礼的把柄。
“请诸位来这一趟,也得告诉诸位一个好消息。韩靖被杀,韩氏已灭,扬州眼下由萧氏接管。”萧宁果然是个坏心眼的人,这时候说的所谓所消息,这是好消息吗?
根本就是晴天霹雳啊!
原本以为扬州是他们最大的期望,结果,萧宁现在告诉他们,他们以为的希望已经被毁灭。
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萧宁,一群人恨不得冲上去咬断萧宁的脖子。
他们的真实想法萧宁心中有数,丝毫不当回事。
这一刻的萧宁,扬起明媚的笑容,“如何,诸位也觉得,如韩靖这等乱臣贼子,犯上弑君者,人神共愤,纵然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不过,今日之韩氏,皆身首异处,无一幸免,得以告诸先帝在天之灵,还有因他作乱而往死的天下百姓。”
义正辞严的一番话落在他们耳中,让他们心中纵然有不满也无法言语。
“听了这么半天,诸位有何感想?”然而他们不想说话,难道萧宁当真许他们闭口不言,老老实实的呆着。
杀鸡给猴看。才刚开始,哪里由得他们想不说话就能不说话。
一进来气焰嚣张的人,此刻被萧宁一吓,再被丢出韩靖的结局,没有靠山的人心里更是直打鼓。
萧宁开门见山的问,他们又怎么敢开门见山的答?
“不说,是诸位都知道,你们和韩靖同流合污,欺上瞒下,目无君上,草菅人命,祸乱百姓!罪同韩靖,死不足惜。”方才一直面带笑容的萧宁,这一刻流露出对这些人的轻蔑和零容忍。
有人想要辩解,萧宁从一旁玉毫的手中拿出一叠厚厚的纸张向他们甩去,“想否认你们做下的事,看看这上面白纸黑字,皆是供词和证据。想否认之前细细想想你们究竟做过什么?我既然拿出证据,容不得你们抵赖。”
之前巧笑嫣然的人,一瞬间变了脸,面目肃然,一双明眸大眼扫过在场的众人,让人不寒而栗。
“来人,将他们拖下去,斩首示众,以告天下。”萧宁一声令下,旁边的黑衣玄甲连声应下一声是,上前既要将人拖下去。
“小娘子饶命。”一声声求饶,唯盼萧宁能够手下留情,网开一面,饶他们不死。
“你们犯下人人得以诛之之错,有何颜面在我面前求饶?拖下去。”萧宁再一次重申,意示人将扬州世族尽都拖下去。
这一瞬间,难免让梁州士卒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小心翼翼的欲试探,萧宁已然一眼扫过他们,“难道诸位以为,伙同韩靖无视君上,祸乱百姓之人,不该诛之?”
言尽于此,突然一挑眉头,萧宁再问:“或是在梁州境内,诸位也同他们一般无视律法,草芥人命?”
刹那间,众人都感受到萧宁言语中的恶意,似乎只要他们应一声是,下一刻萧宁便将他们拿下,连同扬州世族一般处置。
“不不不,我等绝不是那样的人。”生怕萧宁误会,赶紧解释!
“不是最好。”萧宁意味深长的扫过他们一眼,不知信或不信他们。
一挥手,黑衣玄甲已然将所有的扬州世族尽都拖下去。
这一回,无一人敢为他们求情!
如此局面,萧宁颇是满意,露出了一抹笑容。如同一开始一般的亲切,同众人道:“从即日起,梁州有我接管,自此归我萧氏统辖。天下动荡不宁,一切从简,我萧氏约法三章,望诸位谨守。”
倘若萧宁一开始跟这群人照面,就要求他们守萧家的规矩,这群人未必愿意听话。
现在,眼睁睁的看着萧宁如何将扬州世族一网打尽,懂得萧宁的手段并不温和,谁要是想跟她对着干,必须考虑清楚后果。
刚才萧宁已经显露出要跟他们细细算账的意思,这样的情况下,萧宁再要他们守规矩,他们敢不守?
“当如是,当如是。”总不缺机灵人,在这一刻连连表忠心。
“诸位手中兵马以及田地,人口,我希望诸位能如实上报,否则,若是来日我细查,发现诸位手中隐户甚多,莫怪我手下不留情。”萧宁面带笑容,说着这等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丁点压力都没有。
梁州世族们震惊地抬头,想要提出抗议,可是余光瞥到方才押解扬州世族出去的黑衣玄甲已然回来,身上带着浓浓的血腥味,此刻与萧宁禀告道:“小娘子,犯上作乱者,已然诸尽。”
此言落下,意图抗议的人,感受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上窜。
萧宁似乎觉得还不够,轻声吩咐道:“悬首以示众,叫天下百姓知晓,世族纵然是世族,若有犯上作乱,祸乱百姓者,我萧氏必不能容,尽诛之。”
一个诛字的分量何其重,至少在场的人听到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诸位会配合吗?”黑衣玄甲得萧宁吩咐,应下一声是,退出去处理。萧宁在这一刻转向众人,笑意不减再问。
一个小娘子说杀就杀,说悬首就悬首,这么个彪悍的小娘子,谁敢把她的话不当回事。
“配合,配合,定然配合!”一群人赶紧老老实实的答应,心里也在嘀咕,到底应该怎么办才能逃过一劫。
“我年纪尚幼,初掌梁州,有许多不解之处,往后还请诸位多加指教。”吓唬完人,看着他们老老实实的配合,萧宁这一刻又像那乖巧的小辈,面见长辈时恭敬有加,以盼指教。
然而有过方才的经历,谁还敢把她当成寻常的小娘子?见着她就像见到行动的大杀器!
“小娘子年少老成,足以谋国,我等岂敢指教。”奉承又尴尬的一番话脱口而出,气氛一凝。
“诸位客气了,所谓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我要学的东西还多着,诸位不肯赐教,这是瞧不上我?”萧宁依然面带笑容,然而这番话丢出去,不少人已经在暗暗骂娘。
你一个小娘子,恐吓威逼利诱,你是样样都要用上,不配合都不行吗?
对了!
萧宁以眼神同他们交流,无声的告诉他们,他们的想法是正确的。
所谓的请教,有时候不过就是一个名头,一个不用递拜帖能上门的名头,不欢迎萧宁上门,不就是瞧不上萧宁吗?
“小娘子但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只管开口,我等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全力配合小娘子。”萧宁不好相与,搪塞推脱在萧宁这都没用,唯有配合,才能让萧宁饶过他们,那还能怎么办?
“甚好!”萧宁终于称赞一声好。似乎也意识到今日谈的够多了,大发慈悲的开口道:“今日辛苦诸位了,还请诸位先行回去,改日有事我必登门拜访。”
跟萧宁一番打交道,吓得他们后背早渗了汗,里衣都快湿了。
终于能得萧宁放他们离去,一群人皆松了一口气,赶紧抓住机会,“小娘子忙碌,我等便不叨扰小娘子了,告辞告辞。”
简直比后面被鬼追还要跑得快。
萧宁很是满意,颔首道:“震慑不错。”
一群人,包括贺遂在内,其实都想不到萧宁能做出这样的事。毕竟,贺遂早把人拿下,一直不敢动人,把人好好地养着,养到现在都不动,其中的缘故不过是因为担忧杀了这些扬州世族,极有可能会让梁州世族以为贺遂容不下他们,因此在贺遂夺下梁州之际,谋而乱之。
若是腹背受敌,贺遂焉能进军扬州。
一时不动扬州世族,后来便更不适合去动。
萧宁就不一样了,眼下天下能与萧氏抗衡,能与萧宁为敌的人,只有一个曹根,要不是曹根以姬氏皇陵为威胁,第一个被灭的将是他!
说来说去,不过是因为彼此的实力差之千里,因而应对事情的办法分外不同。
萧宁缓缓地走下来,“人我震慑好了,接下来的事交给你。”
暂时萧宁要对付的是山民,总得想方设法让对方老实了,不敢再随意下山,抢掠百姓财物,如此才能保证梁州内的百姓站在他们这一边。
作为被萧宁选为暂定为梁州刺史的南宫致远,就得负责萧宁方才跟世族们提起的种种。
“唯。”南宫致远不得不说,萧宁办事就是靠谱,把人拍老实了,不配合的人,看看萧宁身边的军队,他们敢不听话?
“请小娘子拨些黑衣玄甲予某。”南宫致远亦是擅长借势之人,看看萧宁震慑得人不错,黑衣玄甲要是站在那些人的面前,有不怕的吗?
不怕的就让萧宁出面!
反正南宫致远想好了。就让萧宁做恶人,他只要乖乖的做好人,一硬一软,定收拾得梁州世族们服服帖帖。
“要多少由你挑,让子安跟着你,让他学着些。”萧宁马上想起另有一个人需要多历练,毕竟要是想文武双全,就得多听多学,哪样都不能落下。
程永宜突然被点名,他倒是更想跟在萧宁身边,萧宁现在要面对的敌人,不是山民吗?这可是他们从来没有面对过的敌人。
然萧宁发话,他是不敢当着萧宁的面提出反对意见。
他不作声,难道萧宁就看不出来?
“怎么?不想?”萧宁扬眉而问,一时也开始反思,她看起来如此可怕,连不愿意做的事都让人不敢说了?
自我反省的萧宁,放缓了神色。
“我想随小娘子一道应对山民。”程永宜鼓起勇气,说出心里话。
萧宁笑了笑,“我这回能让你长见识的并不多,随南宫一道,你能大开眼界。况且,往后与世族打交道的机会越来越多,你若不趁机学着点,将来有你吃亏的时候。比起学习应对山民之法,不可同日而语。”
诚心建议,萧宁补充道:“你可以选,这决定你将来走的路,我不强求。”
若是站在萧宁的立场,自是认为程永宜跟着南宫致远多学些,对他百利而无一害。山民一事,不过是打仗的事,一通百通,程永宜缺的不是战场上应敌之法,而是与世族周旋,洞察世族心思。
“我听小娘子的。”程永宜一向听得进劝,尤其是萧宁的劝,立刻表态。
南宫致远不由多看了程永宜几眼,其实,程永宜先前随在萧谌的身边,由萧谌教导,后来萧谌兵出徐州,将人留在雍州,这一位甚是了不起,又得萧宁另眼相待,带在身边继续教导。
程永宜,论长相甚是出众,眉宇间带着几分憨气,总是让人不由地忽视。
然于战场之上,南宫致远有幸见过程永宜奋勇杀敌时的样子,不得不赞,这是一员猛将,怪不得萧谌和萧宁都有心多加调教。
如今,萧宁观天下,知将来的战事将少,与世族打交道,知世族之心,至关重要。程永宜若想将来无战事亦可有立足之地,便该学会他最缺少的技能:与世族交锋。
南宫致远其实也在考虑一个问题,萧宁这般用心的调教人,仅是想多出个人才?
“南宫,交给你了。”萧宁听着程永宜的选择,并不意外。不明就里,程永宜会想跟在萧宁身边,一但清楚其中利害,他知道应该如何选择的。
“小娘子放心。”南宫致远垂拱而立,将脑子乱七八槽的想法尽都甩得一干二净。
萧宁起身离去,贺遂自觉的跟上,程永宜倒是也想跟着一道去的,南宫致远一眼扫过去,程永宜想起方才他亲口答应萧宁的事,乖乖立着不动。
南宫致远看在眼里,程永宜经过萧谌和萧宁的调教,不得不说,确实很不错,眼力劲上佳。
不,程永宜想反驳的是,自小在市井长大的人,最不可或缺的是眼力劲。
“山民不会安分等到三日。”贺遂亲眼看着萧宁如何震慑梁州世族,心知暂时梁州内的人不敢再轻举妄动,趁此机会,萧宁正好可以利用兵马强悍,震慑山民。
同时,贺遂也将对山民的了解告诉萧宁,好让萧宁心中有数。
萧宁回头问:“我们与山民可是不死不休?”
贺遂拧紧眉头道:“不算,山民下山,极少伤人害命,只抢东西。”
“是以,我们与山民之间,有没有可以达成互惠互利?”萧宁询问,想从贺遂嘴里得到这方面的答案。
“小娘子不打算和山民为敌?”贺遂反问。
萧宁道:“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我愿意退一步,希望能让我们和平共处。现在该看山民的头领怎么想,他愿不愿意与我们和平共处。”
贺遂细细一品,萧宁道:“表善意,这是我们愿意与他们交好的第一步,他们若能与我们有来有往自是好事,若不愿意,战事一起,我们缺苦力。”
这话说得,贺遂一愣。萧宁断不可能将所有的打算尽都告诉贺遂,只管与贺遂道:“打,我们不怕他们;不打,那是他们识趣。”
“只怕这天下人未必愿意以和为贵,小娘子想与山民他们结为好友,他们未必领情。”语言不通,许多东西都不一样,鸡同鸭讲,焉能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