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将士都答不上来,面面相觑,要说擅长的,他们最什么擅长的吗?
很显然是没有的!
这一点让他们意识到不好。
“公主殿下,这谁家的军队有这所谓的擅长。”总有那不了解内情的人,按以前的逻辑,顺口就答了。
萧宁低头一笑,“都觉得是?”
自黑衣玄甲而出的人,自是知道萧宁手中的兵马怎么样的,自是不敢点头。
其他人就是想当然的点头,完全没有迟疑。
萧宁的视线落在不点头的人身上,“说说看。”
啊,头都点得一致的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萧宁话里的意思,随萧宁的视线看过去,便可看到自家兄弟们的反应。
“黑衣玄甲之士,最擅长远攻。”黑衣玄甲,刚离开萧宁不久的人,岂不知萧宁此问何意。
“那你们说,擅长远攻的黑衣玄甲与其他将士相比,有优势吗?”萧宁单纯问一问,且看看他们如何回答。
谁敢昧着良心说话了?现在是谁得了天下?
不正是萧氏带领的黑衣玄甲之士吗?
事实都摆在眼前,谁要想否认,倒是有脸!
“自然是有的。虽说我等不擅长水战,适应之后,他们都不是我们的对手。”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人矢口否认,黑衣玄甲之士,更是比谁都更擅战,打起来,他们一个个且扪心自问,是他们的对手?
“是以,你们都打算这辈子混日子?在你们看来,你们想当一辈子的小兵,不想成为将军,亦或是号令千军万马的大将军?”洗脑什么的,这是必须的,趁现在萧宁都洗他们脑子到一定的程度了,须得再添一把火。
额,在自己的将军面前说想当将军,或是大将军,这确定不会惹人不满?
视线往人的身上瞟,带着几分不确定。
“不必看,朝中将军无人不盼我大昌能多出能将,能领我将士守卫边境。
“大昌如今内乱已平,可是扬州外有海贼,梁州有山民,雍州与豫州有胡人,将士守卫家国,终此一生或许都不能卸甲归田。”
外敌进犯,将士须得守卫边境,生生世世,永无不须将士的一天。
“可是,若是我朝无能与外敌抗衡之将,我大昌将如何?”萧宁是将最坏的可能告诉他们,亦是希望他们都可以明白这个道理,不管在任何时候,有剑和无剑,关系一国之存亡。
“居安思危,这个道理朝廷牢记在心,亦盼你们也能记下。”萧宁轻声说起,叫他们皆肃然起敬。居安思危,萧宁以身作则,提点他们,亦希望他们能够牢记。
萧宁一看众人面色凝重,看得出来他们都听进去了,再道:“你们是大昌的将军,只要是为大昌好的事,只管放手去做,不管谁对你们做的事提出置疑,我都会相信你们,也会支持你们。”
无论是朝廷或是军中,都需要不断的创新,不断地改变。
只要他们能够知自己的责任,有人为他们指出将来他们走向的方向,纵然一开始还是惘然不知如何行事的人,经过摸索,都会明白的。
萧宁能为他们做的是,为他们指出一条路,能让他们走下去,不会松懈,也不会后退的路。
“另外,从前各州县皆设铜匦,如今军中亦设。铜匦之锁,天下最有本事的扒手都开不了,信在其中,必送达于我手。若尔等在军中遭遇不公之事,可状告之。”萧宁不忘记为他们设下一个保障,这同样可以用于军中的铜匦。
“若以为自身有才者,亦可毛遂自荐。或是对军中的哪些规矩看不惯,想要改的人,都可以提。畅所欲言。
“想建设一个美好,繁华似锦的王朝,非一人之功,这其中,你们厥功至伟。我希望将来还能跟你们一起,为了这个天下,这个国家,一起去努力。”
一国一家,哪里是一人可创建改变的,而是需要很多很多的人。朝廷,军中,百姓,哪一样都不可或缺。
能得方方面面的人一起努力,一起创造王朝的繁荣,想这一生再回头看时,定是欢喜无比的。
“我们可以吗?”身为将士,纵然为国为民守卫边境,可是,他们从来都是叫人瞧不起的那部份。
若不是走投无路的人,没有哪一个是自愿来当兵的。
“为何不能。你们为国冲锋陷阵,这天下的安宁,如何能少得了你们?只是,我更希望你们能成为最可爱的人。
“身穿铠甲时,你们能为国家。为百姓不计个人生死。卸下你们身上的铠甲时,你们同样是大昌的将士,不犯百姓,不伤百姓。百姓以为你们为荣,天下人皆愿意成为将士,成为像你们一样守护大昌的人。”
萧宁确实希望可以让手中的兵马变成最可爱的人,如同后世一般,提起最可爱的人,莫过于这群不畏艰辛,凡遇危难,总是冲在最前面的人。
额,作为兵痞,凡是遇见当兵的,多少人避如毒蛇猛兽,想他们从来看到当兵的也好,衙役的也罢,都是有多远就跑得有多远,恨不得不在人的跟前出现过。
成为百姓心中最可爱的人,这听起来虽然有些别扭,也不是不可行。
想啊想,反正听萧宁说话,他们脑子只能随着萧宁转,且听萧宁细细描绘起,若为将士者能为百姓分忧,救百姓之于危难,百姓岂不爱戴之。
作为已然在雍州普及,深得百姓拥戴的黑衣玄甲,事隔两年再来扬州,扬州的形势之复杂,比起从前那是过之而无不及。
既如此,岂能不好好地想想,该如何才能让扬州纵然远在千里之外,也能像雍州一样,各阶层皆心系大昌,再无异心。
文臣处有萧颖,这武将就得萧宁自己努力了。
各知各的事,萧颖从来没有上过战场,没有打过仗,这就意味她和将士们之间总存在隔阂,强制让萧颖融入其中,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
萧宁就不一样了。在扬州领过兵,且扬州兵马中更有黑衣玄甲在,这都是自己人,也正是因为如此,萧宁游说起他们来,事半功倍的。
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重要的将士,被萧宁说得好像没有他们,大昌都不成!
这种感觉,应该怎么形容呢?就是突然觉得这肩上的担子都重了。
深深地吐一口气,一群人努力地消化萧宁突然灌到他们脑子的说辞。
萧宁扫过他们,亦知这时候的他们内心有多少挣扎,不过她就是要让他们思考,只有他们自己懂得思考,才能让他们不再得过且过。
有了追求,就会有动力,便会朝着这份追求不断地前进。
总的来说,萧宁为他们描绘了很多未来,那都是他们从未想过,他们竟然也可以拥有的未来。
萧宁更是命人一定不能忘记最重要的一点,扫盲!
军中若想牢不可破,须得有信仰。具体请参考后世的军队。
读书识字这一点,在百姓中可能一时无法普及,军中早些年萧宁便已然有所准备,现在不过是将事情落实。
扬州的水军中,有不少是青州军,还有扬州本地的百姓从军的。
若想让他们将来能够忠于大昌,而不会轻易背叛,信仰至关重要。
萧颖其实并不太能明白萧宁为将士们灌输的种种想法,但从未提出不同的意见。
执掌兵马,她既不通其中诸事,自不该多加点评。
只这一大早来到军中,直到天黑萧宁才离去。
处置蒋将军后,最想让扬州官员看到的一幕看完,除了一个萧颖还留下,其他人都各自散去了。
萧颖跟着萧宁,也是有心要学学。
不懂,最难得的是能遇上懂的人,若是这个人还愿意教她,是莫大的荣幸。
萧宁从来不是吝啬的人,教萧颖这事,没有任何问题。
出了军中,萧颖道:“虽说我知你推行教育是为供养人才,可这军中”
显然对萧宁竟然在军中也让人多读书这回事,怎么都觉得奇怪,不可思议。
萧宁微微一笑,“文臣为何看不起武将?”
“沙场之将士,多是大字不识之余,文人与之交谈,不过是对牛弹琴,非同类者,不可说也。”萧颖亦是从前那看不起武将的人中的一个,论起此事,摇头显得很是无奈。
“谁规定的武将就得粗俗,大字不识一个?阿爹如是?我如是?”不错,几乎所有人在提起武将的时候都觉得,这就是一群粗俗不堪的人,文臣羞与之为伍。
亲弟和亲侄女,自然不在粗俗之列,萧颖沉着的道:“你想把武将变得跟文臣一般?”
萧宁笑道:“有何不可?雍州早年培养出来的将军们,都可以独当一面,而且皆是能文能武。纵然未必做得到才高八斗,至少是能读书写字,奏疏亦是写得极好的。”
这
萧颖并不算太注意军中之事,毕竟她和许多世族一样,都不太看得起武将,认为他们不足以引起她的正视。
“姑母知将士对天下之重,偏又认定了将士不如文臣。我倒是希望将来有一天,武将之中也能出几个治国平天下的不世之才。”加以培养,谁敢说不会有这样的事?
萧宁有野心,这不是一两天的事,萧颖亦明了萧宁计划得长远,那甚至是萧颖未必能体会的长远。
不知,便不予评价,且看来日吧。
于此时,一人小跑过来,直奔萧宁的身边,在萧宁的耳边一番轻语,恰在此时,一人直奔萧颖,显得有些慌乱,“长公主,出事了!”
萧颖注意到萧宁方才有人同她一阵低语,来人同样显得有些慌乱,可见真是出事了。
“说。”萧颖吩咐,来报的是一位中年,被萧颖一喝,自不敢怠慢,立刻道:“公主殿下同行而来的人,于教坊聚众淫秽。”
此话落下,萧颖本能看向萧宁,明显不相信。
萧宁面上无半点惊讶,显然方才有人来禀,禀的正是此事。
“竟然闹出这样的事来。”这么大的事,不管是何人,都休想逃脱,萧颖显得很是头疼,自也在考虑,究竟该如何处置才妥当。
“姑母,我们一道去瞧瞧。”萧宁发出邀请,萧颖拧紧眉头,“你一个未出闺的女郎,如何去得这样的地方。”
“不去,怎么知道其中的真假。大昌的长公主,公主所至之处,于长公主管辖之界,公主带的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闹出这等败坏门风之事,你我该如何?”萧宁不紧不慢地与萧颖提醒。
萧颖立刻明了,“这是有人有意为之。”
萧宁道:“我既放了话,如何不叫人心异动,纵然动不了我,这群四处转悠的郎君小娘子们,真想闹出什么事,一番动作,有何难的?”
显然有所猜测,可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如何解决问题。
“此事若是真,不好处置。”萧颖拧紧眉头,饵是萧宁放出去的不假,谁也想不到最后成了对付她和萧宁的棋子,如此反转,如何不叫人心下忐忑。
萧颖脑子过了无数解决的办法,萧宁丝毫不见着急,“姑母,总得去看看,看过才知道,究竟如何解决。”
观萧宁不见丝毫慌乱的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压根没出事。
可萧宁都走在最前头了,萧颖亦明了,再迟疑是没有用的,事,不会因她不去便不传出去,问题存在,必须要解决。
“若是有不雅之相,你需避之。”萧颖不想吓坏人,跟上萧宁喊一句,让她记牢了,不许犯。
萧宁眨了眨眼睛道:“姑母,何为不雅之相?”
怕萧宁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场面,不如先给萧宁的解释解释,何谓不雅之相。
作为一个“孩子”,她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尤其是这男人跟女人间的事。
萧颖面上一僵,怕是从来没有人问过问题能让她有这等反应的。
“赤身裸体亦或是男女混居?”萧宁眨了眨眼睛,似是在考虑怎么样的场面才符合萧颖所说的不雅!
这会儿的萧颖,恨不得把萧宁的嘴堵上!
当然,更想把萧宁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也都清扫干净。
“你是女郎,这样的话不可再说出口。”萧颖急是真急,更考虑一个问题,萧宁这个年纪了,可不能长成将来任人随便糊弄的女郎。
对,这男人跟女人间的事,也得跟她说说。
这倒是一个机会。
萧颖原是不想让萧宁跟着去的,一想到另一桩事,又觉得就应该让萧宁跟着去,“算了,想看只管去看,看了才知道,这些事都算是什么事!”
萧宁本来是想逗萧颖的,结果倒好,让萧颖似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
得,别管萧颖打的什么主意,现在还是回城去看看一群少男少女们。究竟是闹出什么事最重要。
这闹出事的地方,是扬州城内最大的一处教坊。人未见,远远便听到一阵笑声,于二楼处,隐隐可见人在宽衣解带,狂笑不止,不断地追问:“我好看,他好看吗?”
因闹出的动静太大,楼下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这时候屋里冲出来人,一脸嫌弃地道:“不知廉耻,不知廉耻啊!”
一番话听来,落在旁人的耳朵里,正是验证了他们看到此情此景的猜想,难以启齿!
“哦,是有多不知廉耻,我倒是想亲眼看看。”萧宁和萧颖一道行来,第一眼看着那冲出来的中年人,萧颖打招呼道:“燕县令,你为何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