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D!这回的众人,包括颜刺史在内都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就算大家到了现在,都撕破脸来说话了,难道还要继续装着?
不,这都是萧宁在装。
萧宁不许他们装,偏又让自己装着。
他们装来,萧宁说不容就能动手,让他们尝尝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到萧宁头上,他们就算心里再是清楚萧宁就是装的,那也挑不出毛病。
“我在问你们,不是你们在问我,这一点若是你们还是闹不清楚,我倒是挺乐意让你们更清醒些。”萧宁答完后,又觉得不对了,他们为什么能一再发问?明明有问题,要提问的人是她。
是她问什么他们答什么,不是他们问什么她答什么。
冷哼一声,萧宁目光所到之处都透着不善!
“殿下不曾听闻曹贼虽死,那杨氏却在大昌攻破京城前,于荆州调集一批不少的粮食?”萧宁明摆着不乐意回答他们,那能怎么办?
势不如人,且因为他们不讲理的行为,萧宁已然下定决心,也不跟他们讲所谓的理。
或是他们从现在开始配合,愿意讲理,萧宁也乐意守法。
守法,纵然现在看来对他们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但总是还有一丝生机。
既如此,如何说一半留一半,不把他们做下的事暴露给萧宁,这也是本事。
“不曾。”萧宁话是半真半假,毕竟当年的事萧宁并不知道,若不是进了荆州碰上曹根的儿子,这些粮还真是又让荆州的世族们夺了回去。
世族能让杨眉敲诈了,在伪吴不保的情况下还愿供粮以用,肯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杨眉手里。
世族被敲诈走的这些粮食,多少是将百姓欺压到极致掠夺来的,萧宁拿在手里,断不可能再把粮草给到世族。
谁要是想从萧宁手里夺粮,万不可能。
萧宁毫无半分愧色的道着不曾两个字,世族们也不能亮出证据证明这些粮食是他们的。
或是能光明正大的找,他们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这些粮你们想找回来?为何先前不报官让朝廷帮忙找回?”萧宁本以为他们未必会答,但现在看来他们想答,至于说辞,萧宁饶有兴致的想听听他们打算怎么说。
这个问题,陆长史抢道:“只怕朝廷追究。当初我们这样算是支持兖州,支持伪吴一朝。”
萧宁明了,这是有些话不乐意告诉萧宁。
“曾经担心,如今倒是不担心了?”萧宁可不信这理由,但萧宁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问且问了,其他的事,不过是看着准备。
“生死关头如何还能顾得上。”陆长史目光落在一旁的牛。到现在萧宁都未让人牵走,这样无形的警告,难道他们能当作不知?
就算是想装傻,萧宁由得他们装傻才怪!
萧宁笑了笑,“这个理由倒是能说服我。此事就由此掀过。没有所谓的曹根之子,若无犯上作乱者,皆是我大昌百姓,同尔等无二。我守法,你们总不会希望再逼得我不守?”
这个问题他们都见识过萧宁的厉害了,谁会以为萧宁只是在说笑?
萧宁守法,也要求他们守法,不算苛刻,而且看起来他们也不吃亏。
但如果他们想逼得萧宁不去守这个法,吃亏的就是他们。
“自然,自然。”陆长史连连讨好地冲萧宁笑着,甚是以为萧宁还是守法的好,千万要守住这个法。
萧宁道:“荆州内所有隐户,都登记造册,坞堡,拆除了吗?”
这个问题颜刺史必须是能回答的,连忙道:“并未。”
其余人听到这个问题时,整个又再次绷紧了身体,他们这心里实在是怕,怕极了啊!
“诸位知道怎么办?”萧宁又有此问,可不是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好好地考虑清楚,配合或是不配合。
看看对面的牛还在,他们倒是不想答应,他们敢不答应?
陆长史的目光落在众人的脸上,相互交换眼神什么的,不过都是为了达成共识。
要么配合萧宁一切按规矩办事,要么就让萧宁跟他们一样,心里没有大昌律法,怎么办事就凭各人喜好。
后果,他们自己想清楚了,莫以为萧宁只是在开玩笑。
“殿下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陆长史得了众人的同意,代为出面回答。
“隐户登记造册,坞堡拆除,一个都不留。你们自己将隐户报上,莫等着我出面查查,我若是查出来了,你们的机会就没有了。
“以为我查不出来的,想想各州的世族,你们是比他们都更聪明,亦或是比他们经营更久。”
萧宁只是好意提醒,谁让他们一个两个都不太想配合?
哪怕从来到荆州的那一刻起,萧宁就知道要对付的人不少,每一个都各怀心思,不好对付,那也不妨碍萧宁希望他们少折腾事?
如今提醒一句,萧宁要的只是能够顺利的接管整个荆州,达到令行禁止的目的;杀人,不过是因为他们不配合,或是不想成为大昌的子民而不得不为之的结果,并不是非如此不可。
若是能让他们乖乖的听话,一切都按规矩办事,萧宁压根不想打他们的脸,也不乐意威胁他们。
同他们一直斗来斗去,难道有什么意思?
“诸位,大昌愿意以礼相待,诸位是想为大昌效力也罢,不效力也罢,都随了诸位。
“但在大昌朝内,大昌的法诸位得守,对于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一点诸位大可放心。”
萧宁还是想告诉人,她从本质上说是一个挺好说话的人,并不是处处都想为难人的。
看看她在其他各州,人若是以礼待之,她一向也是以礼待之的。
“说来我这一回入荆州也准备了不少礼。雍州内的印刷术,诸位想是都有所耳闻了。只是荆州与雍州相隔千里,雍州内的东西并未传入荆州。我来了,诸位若是对雍州内各物有兴趣的,都可以问,萧宁必不藏私。”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什么的,萧宁又不是不懂这个。
懂,把人压到这个地步了,现在就得示示好。
不得不说,面对这样的萧宁,不少人心中有气,可是同时也不得不说,萧宁是拿捏得他们死死的,哪怕他们心里不想服了萧宁,死是他们畏惧的,雍州内所有新兴的东西都是他们向往的。
两者相加,他们要是不配合萧宁,或是不乐意跟萧宁一起混,他们能吗?
要么死,要么乖乖的守规矩。
规矩,他们守的规矩还少吗?
不少的不少的,现在不过是再跟从前一样罢了!
陆长史却明了,只怕是不一样的。
萧宁这样眼里不揉沙子的性子,往后他们若是想过好日子,总是要乖乖的守萧宁定下的规矩,谁都不会是例外。
双方达成了共识,荆州之内,萧宁行事,无人敢再阻拦,毕竟一个闹不好,萧宁就能动手把人解决了,他们心里还是担心害怕的。面对萧宁下令清查所有的隐户,同时也拆除坞堡,终究还是只能乖乖的配合。
萧宁倒也是说到做到的人,他们配合,萧宁是该给他们的好处一样都不少,虽然不是无偿的。但能换得到,这已然是莫大的幸事,谁还敢挑三拣四?
荆州内的地盘,萧宁从未来过,既然来了,诚如她所说,她要让这天府之地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如何教化万民,如何令荆州世族哪怕心里再不甘愿,也不得不俯首称臣。
要做到这一点,开一个好局只是一个开始,至于将来,须得慢慢的经营。
律法从简不假,萧宁告诉所有人的杀人者死,这一点无论是换成谁都一样。
叶娘的死,幕后指使,指使杀人者死,至于一应同谋,各有责罚,陆长史这个长史自然是做不成的了。
这一点谁都不例外,毕竟总是需要杀鸡儆猴的。
怪只怪他们以为用这样的办法能落萧宁的脸,最后倒是让他们把小命搭上了,萧宁没有把他们全杀了,这已然是手下留情。
随后,萧宁就在荆州内修史。
是啊,修史,这可是名垂千古之事,这也是传扬文化的大事。
荆州这个地方,一直以来不受战乱的影响,别管是谁强谁弱,谁要是强,他们也不跟人打,乖乖的开城门投降,且让人进城。
可是要说接管荆州一事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毕竟荆州世族可不是傻子,更不是轻易接受别人引领的。
所谓你想管荆州,口号他们喊得那叫一个配合,暗地里如何使绊子,这就各凭本事说话了。
反正荆州刺史这位就算想好好地当好这个刺史,最终也只能是保全自身,没叫他们坑着。
萧宁荆州转一圈,立刻觉得荆州内既然不受战乱的影响,书籍传记想是保存得最好的。
何不趁此机会,以修史拢人?
要说修史的事儿,这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办成的,萧宁之前在雍州时也提过要修史,这到现在也没有修成多少。
要知道历史可是让后世人了解现在的工具,萧宁是本着公正这一点让人修的史。
到了荆州内,萧宁打算修一修荆州内的人物传记,且看看荆州内有多少人才辈出。
这下子,哪怕本来因萧宁的手段而不满于萧宁,且又因萧宁把他们的家底都快折腾完而不满的人,都挺乐意萧宁修人物传记的。
毕竟统计一州之人物,这何尝不是对他们荆州的肯定,尤其更是对各家的肯定,这是长脸的事,谁能忍住不为所动。
修,修!
不仅修,他们还贡献出自家的各名人自传,一致认为就得配合萧宁把这个事情办好了。
萧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修人物传和修史听起像是两回事,这不是投石问路吗?然后也可以同类归之,务必将两者兼之!
也正是有了修人物志这一个开头,哪怕本来还在观望的人,这一回也觉得自家名人无数,岂能不让后世知晓,纷纷贡献自己的藏书。
一时间萧宁忙碌得很,在看到这诸多书时,萧宁让人自雍州运来的不少书,萧宁岂能不用之。
于荆州内同样建起藏书阁,不为什么,只为供天下人阅览。
萧宁让人运来的书可不少,至少让颜刺史寻出来的三层楼全都摆满了。
这可都是纸质的书籍,摆得满满的楼层,凡是进去的人,看过里面的书,都不得不赞萧宁一声霸气!
至此,更是收拢无数士人之心!
各家的藏书谁不是捂得严严实实的,若不是与之交好之人,谁乐意把书借给你看。
也正是因为如此,文化难以传承,世族才有那垄断的底气。
萧宁可就不一样了。凡她所到之处,想要养天下人才为萧氏所用的人,心心念念的都是如何养出更多的人才,更欲掀文化之盛况。
纸质的传播是最好的基础开始,接下来就是书籍。印刷术都出来了,想要传天下文化,让更多的人读书识字难道还是多难的事?
有心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萧宁见过文化蓬勃发展的年代,亦明白人才人才,百年树木,十年树人,只要他们齐心协力,必能育天下学子。
如今大昌的底气不足,这也是萧宁为何不提出开科举的原因,须得养上几年,多费些功夫,养出多一些人才,这才能开科举,让天下学子以才出仕。
这条路要走不容易,要达成就更不容易了,这也是为什么萧宁哪怕心里有许多计划,须得登高自卑,并不以为可以一步登天的原由。
当然,书楼都成了,以书楼为始,以令天下士人在书楼中谈古论今,广开言路,有何不可?
萧宁要彰显的是大昌的气度,想说话只管说,若能对天下有利,对百姓有利,不管是什么样的话,大昌都会听。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这气度,饶是不管一开始对萧宁竟然用牛威胁他们,不按规矩办事的人,这一回对萧宁亦是心服口服了。
女人,女人又如何!
萧宁是一般的女人吗?
这就是天下的男儿也难出其左右。
萧宁便由此开始,在荆州呆了足足两年,期间萧宁更是顺便往兖州去,新的皇城,萧宁早就看好位置了,何不趁此机会建起。
她这巡视各州,顺便把新的京城建成以迁都的事,谁能不同意,正好这兖州、荆州之内,也需要有个真正能管得了事的人坐镇,想必能让这两州的百姓尽快心归大昌。
是以,萧宁要暂留荆州和兖州,无人有异议,甚至新城建起,萧宁远在他州跟萧谌和朝臣们都达了协议,雍州可为暂时的京城不假,但绝不能一直作为京城,太危险了啊1
须知这些年胡人虽然太平了些日子了,现在也是蠢蠢欲动了。
迁都一事从大昌开始建立就有人喊,无奈对于旧京,萧谌和萧宁父女都不以为然,。萧宁更是直接了,京城,她要亲自建起一个可以为数代王朝的京畿重地。
这样一个时代,没有她所熟悉的任何地方,她想亲自建起一个她所熟悉的地方。
想,又是大势所趋,萧宁岂能不建。
有秋渠在,再被萧宁派了一个顾义杀过来,还有一个崔攸,就为了建新都一事。
萧宁这时候终于亮出她早就准备好的新城地图,在看到萧宁画出的图时,饶是秋渠亦是惊叹无比,这京城之宽广,怕是从前的三个旧京加起也是不如的。
“城建起,非思一时,而是万世。来日我大昌万邦来朝,这样的国都才能让他们心之向往。”萧宁这图给萧谌留过的,萧谌一看立刻拍板,就按萧宁说的办。
奉命前来助萧宁建都的顾义和崔攸,早得了萧谌的意思,一切都听萧宁的。
好吧,那就只能乖乖的听话了。
如此一来,萧宁也就更忙碌了。
两年呆下来,直到雍州一再催促她回京。她倒是不急的,可她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她年岁渐长,这都十三了!
作为皇帝膝下唯一的孩子,她倒是在荆州躲着清净,雍州内早为她的事吵得天翻地覆,恨不得赶紧让萧谌定下她的婚事,要不然萧谌要是乐意过继,他们也巴不得。
然而萧谌甚是体恤萧宁的辛苦,不管朝廷内的臣子如何吵,如何闹,就是硬扛着不肯松口。
过继的事更不可能,这给萧宁定下人家的事,萧宁不点头之前,谁有胆子给萧宁定,确定不是送人头?
自家的女儿自家清楚。
萧谌听说荆州和兖州的事情解决,再加上新京城建得亦是不错,萧宁可以放手回来了,萧谌也得跟萧宁好好地商量商量,她这个婚事不定也得定了。
可惜,亲爹着急萧宁的婚事,这西胡竟然送来求婚之书。
是的,西胡,而求婚的对象正是萧宁。这回,萧宁就是不想回去也得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