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白也被自己的大胆吓到了,靠在门后平复了好久,才懊恼地揉了揉脸。
脸上早已一片火热,手心也浸染了一层水渍。
明明两人已经亲过很多次,比那更激烈的都有过,但沈鹤白却因为一个主动的献吻,把自己紧张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从来没有一次像刚刚那么激动过。
他为自己的纯情而觉得羞耻,懊恼了好一会,才站起身,用凉水冲了把脸,然后慢慢脱掉衣服,开始擦洗身体。
卫生间很快传来了哗啦啦不间断的水流声,隔着不算厚重的小木门,传到许诺言的耳朵里,无比煎熬。
他开始幻想起里面的景色,现在的沈鹤白洗到了哪一步?
脖子?胸口?腹部?还是……
一盆水从头泼下,沈鹤白觉得每个毛孔都打开了似的,舒适地发出轻吟。
而屋外,许诺言的喉咙跟着滚动了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水声停止,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许诺言的后背慢慢绷紧,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木门,蓄势待发。
像一只即将开始狩猎的恶狼,正在等待他的小羊出现。
终于,门开了一个缝隙,许诺言立即不客气把腿伸了进去,下一秒整个人就跟着挤进狭小的卫生间,从里面把门锁住。
“你!”沈鹤白吓了一跳,端着的盆差点扔了出去。
许诺言第一时间把盆接过,放到一旁的架子上,然后开始了他的反击。
燥热有了宣泄口,肖想的人就在面前,能忍住就不是男人!
他不客气地把人按在怀里,不顾他湿漉漉的头发,一手扶着沈鹤白的后脑勺,一手搂住对方的腰,紧紧箍住,不让他跑,也不准他逃避。
沈鹤白第一次见识到了许诺言的霸道,有些承接不住。
他被亲的喘不过气,奋力挣扎,却似乎让许诺言更加亢奋了似的。
对方的手指开始不老实地从衣摆缝隙探入,尽情抚摸着他的后背。
胸膛相帖,薄薄的衣服根本无法阻碍体温传递。
纠缠在一起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沈鹤白明显感受到了男孩的冲动,他有些害怕,又觉得有些刺激。
封闭狭小的空间似乎更加剧了燥热的传递,事情逐渐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
沈鹤白急忙叫停,“许诺言,别……唔……”
后面的话没说完,又被对方吞入口中,沈鹤白惊诧地意识到,许诺言的手指有往下游移的趋势……
他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
他们可是在宿舍啊,许诺言怎么敢!
许诺言当然没想在这里上演活色春香,他只是被沈鹤白刚刚的主动刺激到了,身体遵从着本能进行发泄。
直到亲的舌头发麻,才恋恋不舍地拉开距离,红着眼看沈鹤白。
对方神情迷离,满面潮红,似乎深陷其中,又似乎是在愤怒:“你……不要脸!”
可爱的表情引得许诺言再次意动,忍不住上前亲了亲他的鼻子。
“谁让你刚刚先亲我的,自己撩的,得负责。”
一句话堵得沈鹤白无可辩驳,只得败下阵,气哼哼道:“这里是宿舍……还有人呢。”
“那我下次注意。”许诺言见他态度软了下来,赶紧顺着阶梯道歉,“怪我怪我,你第一次主动亲我,我太激动了……”
“闭嘴,别说了。”沈鹤白捂着耳朵把人拱开,自己去端盆。
他红着脸从卫生间出来,见室友还在睡,似乎没被惊动,这才放下心,朝里面小声呼唤:“出来呀。”
“唉,我不行了,出不去了。”
许诺言沮丧地咬了一下嘴巴,视线往下面看,含羞带怯的,似乎十分窘迫。
沈鹤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顿时头皮一炸,转身就跑。
许诺言见他这个反应,无奈失笑。
就这?还说自己是gay?
唉,真愁人。
他郁闷地把身上衣服脱掉,转头去冲了个凉水澡。
事发突然,这次是根本没机会带衣服,好一会之后,许诺言清理完毕,探头央求沈鹤白:“帮个忙呗,我没带衣服进来。”
沈鹤白只得硬着头皮又给他去递衣服,一通调戏自然是少不了,等两人再出来的时候,差不多也要到第一节课的时间。
幸好沈鹤白是看着课程表选日子包夜的,今天上午没课,四人狠狠补了一觉。
到下午,是文化课的考试,几人匆匆刷牙洗脸,午餐都来不及吃就往考场赶。
颓废的模样引得老师都直皱眉,见沈鹤白也在其中,才忍着没发飙,让他们进去了。
索性题目不难,都是沈鹤白给他们划过的重点,孙友军和杨昊连蒙带猜的,总算是应付过去。
后面的几天基本就是玩命地赶作品,课业基本都停了,什么时候把期末作业交完,就可以提前放假。
一些比较轻松的专业早考完试放假了,他们建筑系的倒是挺统一,一个都没走,原因无他,课程太多,考试安排也复杂。
辅导员尽责地陪到最后一天,学校里已经冷清大半。
沈鹤白的作业其实已经提前完成,但见室友都还在通宵赶图,怕给他们带来焦虑,就假装陪着一起赶。
终于在放假前的第三天,在许诺言的严格督促下,几人大功告成,激动的差点哭了。
交完所有期末作品之后,假期这才算正式开始。
孙友军和杨昊立马就像放飞的鸟儿似的,一刻都不能多带,连夜打包行李回了家,准备迎接美好假期。
许诺言也收到了他老爹的电话,再三催他暑假务必尽早回家,许诺言嘴上应着,但实际上没半点行动,许爸爸拿他一点办法都没。
去年寒假他和许爸爸还在置气,在家就待了三天,之后辗转在爷爷和外公家过了个年,又去拜访了一群发小,讨完红包就马不停蹄地回了学校,完全没和他爹打上照面。
许洋当时忙着一个大项目没空理他,回过神儿子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气得他年都没过好,攒了一肚子的恶气,非要趁着暑假好好教训一下他。
他在电话里放了狠话,说要是暑假不回去,就杀到学校,让他出名。
许诺言只好应了下来,说一定回去。
可一想到暑假要和男朋友分别那么久,心里就空落落的,十分不情愿。
他问沈鹤白:“你暑假怎么安排啊?要不要跟我回去,见个父母?”
沈鹤白当他在开玩笑,没放心上,“我要回老家。”
“在哪啊?”
沈鹤白指给他看,地图上跨了好几个省距离,在一个不甚知名的北方城市的角落里,许诺言听都没听过。
他对比了一下自己和他家的距离,顿时非常沮丧,“好远啊,不回去不行吗?”
“不行啊。”沈鹤白好脾气地解释,“每年暑假都要回老家陪爷爷奶奶的,他们年纪大了,腿脚不便。”
许诺言鼓起脸,郁闷争宠:“可是一个半月呢,那么久不见,我会想你的。”
沈鹤白劝他,“忍一忍,就过去了。”
“忍不了,这怎么能忍呢?”
宿舍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许诺言做起坏事就肆无忌惮起来,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把人抱住乱啃。
压在柜子上,又到桌子上。
亲的嘴巴都快破皮,却感觉总是不满足。
这段时间他也从手机上学到了很多男男小知识,蠢蠢欲动的,总想试一试。
他把嘴巴贴在对方的耳朵旁,粗重喘息。
“我想摸一摸你……”
沈鹤白的脸“噌”地冒出热气,觉得大事不妙,想要跑。
但宿舍就这么点大的地方,跑也跑不到哪里去。
“别乱来。”只能语气干瘪地呵斥对方。
但许诺言已经越来越不像之前那样乖顺了,之前连亲吻都会问“可不可以”的男孩子,现在已经脸皮厚到能无视对方的抗议,把手伸到对方衣服里撩火。
滑腻的触感使得他爱不释手,沿着后背的脊梁骨一路下滑,又想往下。
沈鹤白一个用力把人推远,护住自己的屁股。
红着脸训斥他:“你再闹,我就走啦。”
许诺言立马怂了,上前讨饶。
“摸一摸嘛,不做其他的……”
“你还说!”
“不说了,那,我抱一抱总行吧。”
“不给。”
“小白哥,抱一个啊,都要分别了……”许诺言无所不用其极地撒起娇来,软乎乎的语气,可怜巴巴的眼神,谁看谁心软,没一会又让他给得逞。
把人抱在怀里,满足地吸口气,“唉,真香。”
他硬是拖着不让沈鹤白走,把人关在宿舍里,占尽便宜。
就这样又厮磨了好几天,最后见食堂贴出停业通告,才不得已,放了自己的暑假。
临走那天无论如何都要跟沈鹤白挤在一个床上,先是抱着看了会电影,后面就开始不老实,不是乱摸就是乱蹭的。
亲亲小脸,咬咬耳朵,把人闹得直发软。
最终还是让他给得逞了一次,在黑灯瞎火的夜里,盖着被子,互相摸了出来。
沈鹤白浑浑噩噩,许诺言柔情蜜意,抱着他,从后面软声相哄:“好舒服啊,你舒不舒服,要不要再来一次。”
沈鹤白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在寝室做了不知羞耻的事,顿时羞愤的想杀人。
他赶紧挣脱了许诺言的怀抱,把人踢开:“你给我滚回自己床上!”
许诺言见他情绪激动,不敢再惹,只好悻悻地下了床。
末了还在下面抬头问他,“那个……床单脏了,你要不要换一下?”
沈鹤白气的想打他。
可恨洁癖发作,只能红着脖子起床收拾,大半夜的开始洗被单。
幸好现在天气热,晾一晚,明天就差不多干了。
床单被罩都洗了,寝室还开着空调,就这么睡肯定不行。
最后不得已,还是跟许诺言挤了一晚,再三警告他不要乱来。
许诺言佯装乖巧,笑眯眯把人抱在怀里。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又是鸡飞狗跳了一阵。
无他,年轻人,精神足。
大早上的,正常反应。
沈鹤白被闹得脸上的热度就没褪过,跟他厮磨到下午。
到要分开的时候,才总算平静下心情。
许诺言把他送到车站,一直看着他上了动车。
沈鹤白在窗户口和对方摆手再见,临到动车启动,分别的不舍情绪突然就溢了上来。
他突然生出一种跳下车拥抱对方的冲动。
可现实不是电影,动车启动也不可能再开门,沈鹤白只是稍稍动了下身子,又坐了回去。
见窗户外男孩的身影逐渐远了,才收回目光,长叹了一声。
这一刻,沈鹤白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是真的陷进去了,才刚刚分别,就开始思念起来。
车子运行了十多个小时,从天亮到天黑,又到天蒙蒙亮。
沈鹤白一路睡得昏昏沉沉,十分不安稳。
梦里总觉得许诺言还在自己旁边似的,一睁眼,全是陌生面孔。
内心免不了失落。
他强打起精神拖着行李下了车,坐出租车回到家里。
父母还没起床,听到响动声,母亲穿着睡衣出来迎接他:“是小白回来了吗?”
接着拖鞋踢踏声响起,主卧里走出一位烫着卷发的中年妇女,见到沈鹤白就高兴地迎上去:“儿子!”
表情非常的激动。
和许诺言一样,去年沈鹤白也没在家里过年。
他入大学前出了柜,父亲没顺过来气,寒假一见面就把人赶了出去。母亲只好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先去爷爷奶奶家。
父亲向来孝顺,在爷爷奶奶的面前硬是憋着没说什么,但也没怎么搭理这个儿子,年一过完就自己走了。沈母无奈,只能跟着上前去劝,也没能和沈鹤白多说几句话。
到这学期的她连哭带闹的,终于让沈爸爸服了软,同意让儿子回家了。
沈妈妈想得开,就这么一个儿子,管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老了都是自己的依靠。
她也不求别的,儿子开心快乐就是最好,绝不可能像他爸说的什么断绝关系。
要不然,她就和儿子一起搬走,让那个老头子自己一个人过!
当下不管沈爹的拉扯,听到开门声就直接冲了出来,热烈迎接儿子的回家。
她上前接过沈鹤白的行李箱,放到一边,又拉着他的手坐到沙发上,跟他絮叨:“坐了一夜的车,累不累,饿不饿,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去。”
沈鹤白鼻子一软,硬撑着没红了眼,笑着说:“妈,我不饿,就是没睡好,想再休息一会。”
沈妈妈立即着急忙慌的把人推到卧室,让他睡觉。
“床都是刚铺的,屋里刚刚给你收拾好,去睡吧去睡吧,行李我来收拾。”
沈鹤白有些担忧地瞅了瞅主卧:“我爸他……”
“别管他,老古董一个,有我呢。”说完就掐着腰进了主卧,把门一关,训起老公。
“儿子刚回来,你都不出去迎接一下。”
“迎接什么?有什么好迎接的。”沈爸爸窝在床上,别别扭扭地直哼气。
沈妈妈就哭诉:“沈志刚,你变了,你以前都不是这样的,以前小白小的时候,你可稀罕他了!你是不是怪我,是我没教好儿子……”
“哎呀行了行了,你可消停一下吧,我都被你念得耳朵都生茧子了。”沈爸爸赶紧举手投降,再三应允不会给儿子摆脸子,这才被饶了过去。
到中午,沈鹤白被电话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接起来,“喂”了一声。
那端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隔着电话,沈鹤白的脑子里都浮现出对方的灿烂笑脸。
他立马清醒了,坐起来问:“许诺言?”
“是我啊,你在睡觉吗?”
“嗯,刚醒。”沈鹤白揉了揉头发,不知怎么,在自己的屋子里都拘谨起来。
仿佛对方不是在遥远的南方城市,而是就趴在他的床头看他睡觉似的。
许诺言又笑了一下,说:“我看着时间给你打的电话,就猜到你可能睡了一觉。”
“在车上没睡好。”
“嗯,我知道你,洁癖嘛,肯定受不了车上的味道。”
“给我打电话干什么啊?”
“想你了呗,唉,我也回到家了,被我爹妈拉着絮叨了一晚上,头都大了,早上起来就开始想你了,忍到现在才打电话,我是不是很乖。”
他家距离学校就两个小时的车程,昨天晚上就到了。
一回去就被被三司会审,让他说清楚关于性取向的事。
许诺言哪敢说自己都已经跟个gay谈恋爱了,那还不得炸翻天!他就在那编故事瞎扯,说是自己看上了某个男孩,人家还不知道,他现在正追着呢。
许妈妈一听,这不是暗恋吗,顿时给心疼的,觉得儿子在大学肯定过的特痛苦。
你说这直了十多年,突然发现自己喜欢男的,还不敢跟人明说,就在那暗戳戳的对人家好,人家能领情吗?
当即一通安慰,让他放松心情,追不追得上都没事,好男孩多着呢,不差这一个。
许爹就直瞪眼:“这就完了?你就这么同意了?你儿媳妇没了啊!”
“说的跟你敢跟儿子说硬话似的,当我不知道你那小心思,就巴着让我当坏人呢,我才不上当!”许妈妈把儿子抱怀里好好一通疼爱,还给他撑腰,“别担心,传宗接代的事有你哥呢,大不了以后让他多生几个。”
许大哥:“……”
感情我就是个传宗接代的工具?
许诺言得了便宜还卖乖,莲言莲语地说:“你们别给大哥太多压力,万一他要是也喜欢男孩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