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明白了,看看季昀松,又看看美人,理解地笑笑,殷勤地把两只盒子往美人处推了推,“两位老客都不介意的话就一起看吧。”
季昀松从里面捡起一支簪尾镶嵌着墨绿翡翠的如意发簪,“我选好了,就要这支。”
美人有些错愕,又抬头看了季昀松一眼。
季昀松从腰带上解下荷包,“多少钱?”
伙计道:“这支是实心的,二十五两。”
季昀松正要点头,就听门口有人骂道:“你这贱人当真贪得无厌,家里的首饰还不够戴吗,又来花钱!”
美人充耳不闻,对季昀松说道:“公子选的簪子太老气了。”
季昀松没搭理她,取出一张二十两和一张五两的银票递给伙计。
伙计警惕地看看门口的四个男子,接过银票,把两只盒子往里面挪了挪,给其他伙计递了个眼色。
几个伙计往柜台聚拢了过来。
说话的男子大步走进来了,对美人说道:“我的话你没听见吗?”
这人大约二十五六,容貌俊俏,穿戴考究,打眼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美人往季昀松这边瑟缩了一下,“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居然还装?快跟我回去!”年轻男子抬手抓向美人的手臂……
美人吓得尖叫一声,脚下一跳,躲到季昀松的另一侧,求救道:“这位公子,我不认识他。”
季昀松看年轻男子一眼,敷衍道:“她说不认识你,你若非要动手,我就报官了。”
年轻男子叫道:“我管我家小妾,关你屁事,买你的破簪子吧。”
美人尖声道:“他撒谎,我不认识他。”
季昀松往右前方上了一步,与美人拉开距离,对年轻男子说道:“你听见了?她说不认识你。”
年轻男子反问:“我说她是我的小妾,你也听见了吧?不要多管闲事!来人,把她们带回去。”
三名长随朝美人逼了过去。
美人伸出手,朝季昀松的手臂抱了过去,哭道:“公子救我。”
季昀松手臂一抬,避开美人的手,从早已呆滞的伙计手里抢过木盒,“银货两讫了,你尽量拖住他们,我去报官。”
“呜呜呜……”美人扑了个空,哭得更大声,“这位公子,我真不是他家小妾,我是碧洲人,前天才跟父母进京,并未成亲,根本不是什么小妾。”
婢女挡在美人前面,“婢子可以作证,我家小姐今年刚及笄,明年才成亲,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公子,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季昀松点点头,从婢女和年轻公子之间钻了出去,“如果伙计不帮忙的话,我一个人打不过四个人。”他朝几个伙计看了一眼,“不然诸位抄家伙,一起帮帮忙?”
一个年纪较长的伙计上来赔了个笑脸,团团作揖道:“诸位,明儿就是三十儿了,动手多伤和气,不如坐下来好好掰扯掰扯,如何?”
季昀松笑道:“这个主意甚好。”他作势朝东南角的八仙桌走了过去,两三步后,忽然加速,一阵风似的蹿出了店门。
小果子离门口也就两丈远,里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若不是需要看车,他早就冲进去了,“松爷,怎么办,管还是不管?”
季昀松冷笑一声,“今天不管,后天的朝会上一定会有人参我见死不救。必须管,我倒要看看这场闹剧要如何收场,你现在喊‘救命’,说有人强抢民女。”
“救命啊,有人强抢民女啦!”小果子扯开喉咙就喊了起来。
年轻男子怔了片刻,随即也冲了出来,“你他娘嚎什么呢,谁强抢民女了,我这是接我家小妾回家。”
小果子与季昀松对了一下视线,继续喊:“有人以小妾的名义强抢民女啦,快去报官啊。”
年轻男子气得脸色铁青,伸出右手食指定定地指着季昀松,“你给我等着。”
季昀松冷笑一声,“有本事你别走。”
“哼!”年轻男子见附近几个铺子的伙计都看了过来,一甩袖子,上了一架豪华马车,朝城东去了。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美人迈着小碎步也出来了,盈盈地朝季昀松福了福,“敢问恩公大名,将来必定结草衔环以……”
“戏该唱完了吧。”季昀松冷冷地打断了她,“你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容貌、长相、气质、智慧,任何一样都比不上我家妻主。请转告你的主子,要较量就大大方方地来,不要做缩头乌龟。”
“公子这是何意?”美人泫然欲泣,“我只是,我只是……”
“啪!”马车的车门关上了,小果子喊了一声“驾”,粼粼地朝西面去了。
“姑娘,没用了。啧……人长得那么好看,脾气却一点都不软和。”婢女说道。
美人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余光瞄周围一眼,也上了马车。
……
两辆马车先后跑出秋硕街,然后北转,在第一个十字路口左转,驶入一座两进院子。
美人和年轻男子一起进了倒座房的小客厅。
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年轻男子道:“惭愧,姓季的鸡贼得很,两个计划都失败了。”
中年男子眼馋地扫量着美人,目光在脸上、胸口上流连良久,说道:“那厮娶的是个母老虎,美人计看来行不通了。”他起了身,“我这就回去禀告一声,日后再做打算。”
年轻男子道:“老师,季昀松这里不好下手,不如在杨道文和柳晔身上打打主意。”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杨道文是世家子,对这些极为敏感,根本插不进手,柳晔嘛……”他沉吟片刻,“我与大人商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