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的农村,没什么娱乐活动,封闭的乡村也很少有大事发生。
听说知青点的人在马儿坡捡了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收了工的村民们纷纷赶来看热闹。
江海带着几个小弟走到知青点的时候,房子外的坝子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聚集了不少村民。
“让让!让让!”
和他一起的几个小弟,凶神恶煞地把其他村民推开,几人站在了前头。
被推搡的村民脸上夹杂着厌恶与畏惧,却敢怒不敢言,只能憋屈地让道。
没办法,江海这一帮子人,集结了好几个村里游手好闲的天棒槌,一般人真惹不起。
江海叼着烟,和小弟们一起挤到了围观人群的最前面。
周二狗指屋檐下献宝似的介绍道:
“海哥你看,那就是我说的那个女的!怎么样,是不是贼漂亮?”
江海顺着二狗指的方向望过去,顿时呼吸一窒。
他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女人。
她跟村里人喜欢的那种膀大腰圆好生养的标准完全不同,和电影上坚毅果敢的革命女斗士也不一样,瘦瘦弱弱的,腰细得他一手就能掐得过来,一看就干不了什么活儿。
但她真的好白,就像是会发光一样,屋檐下那么多人,只要一看过去,都会第一时间被她吸引目光。
水盈盈的眼睛,挺翘的小鼻子,红嫩嫩的像花瓣一样的嘴巴。乌黑的长发柔顺亮泽,与身上的长长的宽袖白纱裙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长裙如烟似雾,夏日的晚风一吹,长发被吹起丝丝缕缕,袖子裙摆也跟着飘动。
她似乎在发呆,分外好看的眼睛里目光空灵,就像随时会乘风飞起,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
仙女也就是这样了吧。
江海只觉得胸膛里的那颗心脏好像也被那发丝和裙摆反复轻扫,一种令人心醉的痒通过血液流转过全身,又传回心脏加剧。
“海哥,你觉得咋样?我没骗你吧,这女的是不是贼带劲儿?”
周二狗的声音让江海回过神来,骂了一句草,手忙脚乱地拍打着掉在裤子上的烟头。
新买的军装裤烫了个大洞。
“哈哈哈,咱们海哥都看呆了!”
一起打牌的江冬生大声取笑他。
江海板起脸,一脚踹过去:“妈的谁看呆了!”
江冬生赶紧讨饶:“我看呆了我看呆了!海哥我错了!我错了!”
而一旁的周晓梅自从看到江海的那一刻起,就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她没想到自己费了那么大心思的安排,竟然一样也没奏效。
宋阮阮没有落到刘二癞子手里,而是被知青们救了。而她花了大价钱想要拦住的江海,也依然如前世一般在这一天见到了宋阮阮。
看他刚才的神情,她就知道情况不太妙。
不过,村里的大多数男人看到宋阮阮都是这种反应。只要不让他与宋阮阮深入接触,应该不会太糟。
上天既然要让她重生,还让她知道江海是未来首富,那这就是给她的机缘与奖励,她绝不会让任何人抢走!
既然宋阮阮没能被刘二癞子糟蹋,那她就只能用另外的办法来对付她了。
不管是江海等人的打闹还是众人像看稀奇一样的围观讨论,宋阮阮都没放在心上。
穿越的结论实在是太震撼,以致于她一时间很难接受。
但村民们的讨论,有一句话被她听进去了。
“这女娃是啥来历?”有人问道。
“谁晓得,知青们捡到的,问啥都不说,等大队长来了再审问吧!”
大队长,审问……
宋阮阮陡然意识到,在这个人人相熟的村庄里,她的来历或许会给她带来极大的麻烦。
如果她不想被当成小白鼠抓进实验室,那她就绝对不能暴露穿越者的身份。
但如果不说实话,怎样的说辞才能被这些村民采信?
思来想去,最让人相信的,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推测出来的答案。
心中有了主意,顿时安定了不少。
没多久,只见人群分开,一个手里拿着叶子烟杆,头上戴着五角红星帽的中年男人背着手走了过来。
“大队长来了!”
宋阮阮打起精神,最关键的时刻到了,她一定要好好应对。
只见这位大队长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开口的语气还算和蔼:
“姑娘,我是这个大队的大队长江红兵,你不要害怕,我这是按规定调查一下你的来历。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宋阮阮眼轻轻皱眉,双手捂着太阳穴,脸上的神情夹杂着痛苦和迷茫: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一睁开眼睛就在那个屋里躺着,除了记得自己的名字叫宋阮阮,其他什么都想不起来……我……我头疼……”
瘦弱的女孩红着眼眶,眼中含泪,满脸的惶惑无助,让很多淳朴的村民们不由自主地生出了怜悯之情。
“难怪她刚才一直不说话,原来是不记得了!”
“磕坏脑袋了吧!我听说知青们是在马儿坡下面捡到她的,坡上的黄荆条子都压折了,她肯定是从那上面滚下来的。”
“我听以前的戏文里就有唱这样的故事,磕到脑袋失去记忆,连自己的婆娘娃儿都不认得!”
“好好的一个女娃,脑子竟然坏了,可惜啊!”
见人们竟然被宋阮阮声泪俱下的几句话就打发过去,真的相信她失忆,周晓梅坐不住了。
“大队长,我看这个宋同志的穿着打扮可不像咱们朴实的工农兵子弟,会不会是哪里派来的间谍?要不咱们还是小心点,交给公安来处理吧?”
间谍,这可是一顶大帽子。要真的出了问题,谁都担待不起。大队长立刻道:
“晓梅的顾虑也有道理。这位宋同志,既然你拿不出有效的身份证明,我们就只能把你移交给公安了。”
要是有身份证明,宋阮阮何必撒谎,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怀疑是间谍。
即使不了解这个年代,她也知道这必定是个严重的罪名。
牵扯到公安,事态就会越发严重。但她的谎话已经说出去了,就只有咬牙坚持到底。
“你们相信我,我不是间谍……但我真的不知道我的身份证明在哪里……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抽泣着道。
她哭得楚楚可怜,让在场不少人都不由自主心软。只是,碍于间谍的罪名太大,那个敏感的时代刚刚过去,大多数人都不敢率先站出来帮着说话。
“你自己都说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敢保证自己不是间谍?”周晓梅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