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 / 2)

顾玉琢叼着块肉,笑得眼都快没了。

许尧臣帮他把烤茄子皮扒了,用公筷拌了拌料,顾玉琢狂笑中被朋友突如其来的关心吓了一跳,“你嘎哈?爱上我了?为啥给我扒茄子,好可怕哦。”

“我真多余管你,”许尧臣把茄子拽回去,“待会儿吃一嘴糊你他妈别到处呸。”

电视正巧插播广告,顾玉琢胳膊肘碰碰他,“你老实说,是不是刚才那男疯子的行为,让你对我产生了浓烈的愧疚情绪?”

“那倒没有,”许尧臣拿起一串烤鸡胗,就着香辣滋味道,“主要是为了封你口。”

二百五一拍胸脯,拍下来两片葱末,声音却很洪亮,“这你放心,我他妈什么都没听明白,就是给我整上老虎凳,我也说不出啥来。”

许尧臣皮笑肉不笑,“你就不好奇?”

顾玉琢吞了口唾沫,一双眼盯着他,抬手把电视静音了,“奇啊,那你讲吗?”

“好奇害死猫,”许尧臣反问,“还听吗?”

顾玉琢扪心自问了两秒,深情开唱:“我的好兄弟,心里的苦你对我说,前方大路一起走,哪怕是河也一起过,苦点累点又能算什么——懂?”

——在这么一个争名逐利的圈子里,顾玉琢像从不知道独善其身这道理。

“知道程艾吗?”许尧臣问。

“那能不知道么,九几年的影后,人生巅峰期息影退圈,”顾玉琢喝了口冰镇啤酒,颇感慨,“啧,拿得起放得下,这才叫女神。”

许尧臣点头,“程艾是我妈。”

“你——艹,卧槽!”顾玉琢蹭就从地上蹦起来了,瞪大一双眼紧盯着许尧臣,“我艹!”

“程艾的前夫方远,小道消息里自杀的土豪,是我爸。”许尧臣抓起啤酒罐,咕嘟嘟灌下去半罐,“我以前姓方,叫方程。”

顾玉琢两手插着腰,像一把圆眼睛喷壶,要把情绪从眼睛里喷出一般,“我艹啊!”

他能想到的,无非是畸形原生家庭的戏码,就是撬开天灵盖他也猜不到,许尧臣有这么一个身世。

顾玉琢干脆失语了——他爹的,贫瘠的语言水平让他憋不出一个字来,真是卧了个大槽。

许尧臣简单给顾玉琢讲了一个故事,从父母相遇、相恋,母亲结束演艺生涯,相夫教子,到后来父亲破产、举债、自杀。

那些十几年前的记忆片段,老旧得像上辈子的事——原来一个人遭遇的苦难多了,就会在无形中将生命拉长,让你误以为,曾经的伤痛早已隔世。

顾玉琢擤了擤鼻涕,抹掉眼泪,闷声问:“刚才那老无赖是什么东西?”

“表叔。”许尧臣给他递纸,“我爸要把我送过去的收养人叫方泊,是方浒的大哥。我爸走了没多久,还没等手续办好,方泊就因为意外事故也不在了。当时我爸的律师急于结束这件事,就把收养手续办到了方浒那边。”

顾玉琢急起来,“你母亲呢?她就不管你了?”

“我爸公司破产以后,她精神状态就不行了,后来有人上门要债,砸了两面玻璃,她吓坏了,吵着要跟我爸离婚。没多久,我爸就跟她办了离婚,让司机把她送到疗养院,一是避祸,二也是让她休养。”

顾玉琢哑然。一个并不新鲜的故事,除了验证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之外,他脑海里忽然又蹦出了“戏子无情”这四个字。

目光落下去,他发现许尧臣掌心的小伤口方才结痂,又让他一点点抓破了。顾玉琢看着,眼里心里都像被刀子倏地剜了下——真的是戏子无情吗?

他伸长胳膊搭住许尧臣的肩,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哎呦,我的小可怜,让老子抱一哈子。”

许尧臣止住了话头,问:“不听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妈的,想不起来了,就是说过去的事就玩蛋去,五光十色都是当下和未来的。”顾玉琢举起啤酒罐,“来,兄弟,干一个。”

干了这杯,就都忘了吧。

烤串配啤酒,一笔揭过旧时悲恸。俩人你一罐,我一罐,喝到天蒙蒙亮,顾玉琢喝得舌头都大了。

临睡前,还拍了张和许尧臣头凑头的照片发给陆南川,表示和兄弟要同床共枕了,高兴。

发完,攥着手机就闭了眼。

厉扬和吴曈这边刚落地,还没等走下飞机,吴曈的手机就聒噪起来,接起来没说两句,他就一脸懵逼地捂着听筒把手机举过来,小声说:“陆南川,不知道什么事儿。”

厉扬莫名其妙接过来,正要寒暄两句,就听陆南川道:“废话就不用了。你公寓在哪?顾玉琢和你那位喝得不省人事,滚到一张床上去了。”

大早起的,厉扬就听自己血压带着呼哨声,蹭一下飚上了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