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尧臣不动,“不去。”
厉扬拿他没脾气,“那怎么着,用我背你么,祖宗。”
“我买车,你凑什么热闹?”
“我得复健,一块儿出去走走。”
于是,两人就全副武装上,出去“走走”了。
许尧臣没得穿,只能蹭厉扬的。狗皇帝也不要脸得很,他在衣帽间里像根定海神针,不但干涉许尧臣选款,而且在人换衣服裤子时候也不挪窝,从头看到脚,又伸手在他腰上蹭蹭,说下次劲儿小点,都掐出印了。
饶是许尧臣平时是个厚脸皮的主,这时候也绷不住了,颧骨上飘起两片薄红,骂了声,让姓厉的别老不正经了。
他们俩去4S店买车,自然也不能挑着生意贼好那种去,得去人少的,门可罗雀的店。
看来看去,还是得机场附近。
许尧臣开车,厉扬在边上坐着,直打瞌睡,没等上机场高速,人就已经歪到一旁睡着了。
路上稍有些堵,许尧臣借着走不动的功夫,视线落在厉扬脸上。
他近来大概也过得辛苦,瘦下去不少,连累得下颌线都愈发锋利起来,只这么看着,倒有种凉薄得不近人情的味道。
可他晓得,在这副皮囊下,厉扬是个重情义的人,要不也不能对一个少年时代的玩伴惦记了十多年。
车流开始动起来,许尧臣打方向跟上去。
厉扬在跨年时说的那句话,印在了他脑子里。情是真的,人也是真的,哪怕是个傻子,也能听得明白。
半个月时间,他掰开揉碎地琢磨了。正常情况下,人是不会因为一个名字或者一副五官而对谁产生情感的,即便有,那也是虚假并短暂的。厉扬是个务实的人,不大可能一直在虚妄里徘徊,既然他把话挑明了,那就是他想通了——
许尧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与他从前和往后会变成谁都没有关系,他就是他。
可自己为什么不能坦荡地接受呢?
许尧臣说不清,大概是哪里总有些小别扭,像手指尖里扎进去的小刺,微不足道,碰一下却又有些疼。
车开到4S店,厉扬醒了。
许尧臣把口罩帽子一戴,两人就进门了。
店里的确是门可罗雀。
他们一进去,销售们呼啦啦都聚过来了,服务态度相当热情,像是穷尽一天时间总算抓着了除同事以外的大活人。
先生想了解哪款车?
捷达。
于是销售们顿作鸟兽散,剩下一个看上去年岁不大,眼睛圆溜溜的小姑娘。
小姑娘很详细地为他们讲解了捷达这款车,末了,在许尧臣打算拍板的时候,厉扬道,有点小,坐着憋腿,看看途锐吧。
他经年累月在上位攒了一副老板的气度,说话间就非常像付钱的人——谁出钱谁就是尊贵的上帝,所以一转身,他们又去看了途锐。
车和车的差距是真实存在的。
许尧臣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动摇了。
“就它吧,”厉扬站在车门边,对小姑娘道,“要30这个锐……锐智版?”
小姑娘高兴道:“是,锐智。”
厉扬点头,一指在车里坐着的许尧臣,“带他办手续吧。”
许尧臣觉得得再看看,厉扬觉得不用看了,这个车近看远看都看不出什么花来,和捷达一样地低调,和辉腾一样地让人迷惑。
争论完,厉扬说的显然有道理——车看上去普通的时候,甩狗仔成功率能翻倍。于是三人坐在接待区,开始办手续。
当小姑娘拿到许尧臣身份证的时候,脸上表情明显更激动了,只是碍于职业素养,只能把激动憋在心里。
手续办的挺快,仿佛走了后门一样,很快就到了付款环节。
在财务窗口,许尧臣递过去一张卡,同时,厉扬也递过去一张,并嘱咐对方道:“我这张里面刷十万,剩下的刷另一张。”
许尧臣在旁边震惊了,“你的追爱游戏真是与众不同,连铜臭味都只有指甲盖那么大。”
厉扬的眼神勾勾他,“以后就是共同财产了。”
小一百万的车,狗皇帝花了十万,变成了“共同财产”。
——许尧臣也不能说什么,在外面要为了抢着付钱掰扯起来,太丢人。
车不是现车,要等,所以等交完钱,把七零八碎的东西办好,两人就走了。
临走时,销售小妹拿出自己的小本要了一个签名,并小声对二人道,果粒橙要幸福啊。
许尧臣无言以对,厉扬倒是很坦然,说谢谢祝福。
脸皮之坚韧,是许尧臣平生仅见。
没等车开出停车场,厉扬道:“腿有点疼,就近找个地方,让我躺会儿。”
许尧臣冷笑,“就近?还就什么近,去我那儿呗。”
厉扬伸手蹭蹭他脸,“既然你邀请我了,那却之不恭,走吧。”
妈的,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