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幼稚的和妒忌的 营养液加更…(2 / 2)

阮笙跟在黑发青年的后面,听祂一路上絮絮叨叨。

诸如这几天没去找祂,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导师,诸如明明已经有了史上最强药剂师做导师却还是去听了别人的讲座,诸如从浮月森林九死一生回来居然见面都不潸然泪下热情拥抱只是冷漠地报了个平安云云。

阮笙:“……”

塞缪尔真是好脾气。

“对了,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关于公爵夫人的事情,你知道多少?”阮笙不绕弯子,开门见山。

对方没有任何意外地转身,停住脚步,阮笙一头撞进祂的胸口,鼻子疼得差点掉眼泪。她后退几步,抬起头看着对方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卢修斯?”

“你想问什么?”

“你知道些什么?”

“你想要问我的,我都知道。”

这是卢修斯的回答。

二十年前,公爵与公爵夫人进行了政治联姻。公爵夫人的弟弟把一半的兵力调到北方,支援公爵。当年的德蒙特公爵在北方进行奴隶贸易,北方的几个小州联合起来发动起义,因为公爵夫人弟弟军队的支援才得以镇压。

后来,他把自己妻子的弟弟调动去了北边做领主,说是领主,实际上只是每年给他收租交贡。北方黑死病横行时,他不幸死于疫病,公爵夫人的家里也因为他寄回来的物品感染了瘟疫,不幸逝世。

公爵夫人从那以后,把所有的精神支柱都寄托在了神明身上。她不再买成箱成箱的珠宝首饰,不再订购一衣柜一衣柜的锦衣绸缎,而是把数以万计的金币流水一样地送进了神殿。

“听起来,像是你会做的事情。”阮笙说道。

“虽然我做过这种事,但是那次跟我可没关系。”卢修斯无辜地说,“要是真是我做的,怎么可能就只死几百个人呢?”

阮笙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准备转身下楼。

卢修斯伸手臂拦住她:“就这件事?”

“暂时还没有其他的。”

“来都来了,就这么走了吗?”

青年眨了眨眼睛,祂黝黑的瞳孔好像一汪化不开的浓夜和不加牛奶的苦咖啡,明明有一双上挑的桃花眼,也总是笑着,却浑身都带着疏离又傲慢的气场。

“我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阮笙回答。

“我有其他的事情。”卢修斯神秘地说,“我带你去看星星吧,公女。”

阮笙抬头看了看这大白天。

“这是我的星象研究室,”卢修斯在空中画了一扇门,拉着少女推门走了进去,里面是浩瀚无垠的星空大海,两个人脚下踩着银河,顺着金色的长河前进,“怎么样?”

星星像一簇簇火焰燃烧在夜空中,散发着永不熄灭的光束,阮笙感觉脚下软绵绵的,几亿立方米的夜空让她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她只能任由卢修斯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青年高兴地跟她介绍着星座,看她有些呆滞,还拿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公女,想看流星雨吗?”

阮笙甚至忘记点头。

时间的尽头划过流星,带着火苗的光束,直面她而来。

像是火球。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流星以光速在阮笙眨眼的每一帧都在放大、放大、放大。火光冲进她的视野,炙热的温度和热浪冲起了她的头发,让她甚至以为自己整个人都要融化。

手脚都没办法动弹。

只是张了张嘴唇,阮笙就觉得耗费了所有的力气。不到十秒钟的时间,流星却好像走过了一个世纪才来到她的面前。

阮笙真的有那么一瞬间,认为自己会在这里被流星雨砸死。

然而——

“咔。”

青年把右手伸到她的眼前,四指并拢,和拇指做出开合的动作,放大无数倍的流星在接触到祂的前一秒化为黑暗。

祂的嘴里发出“咔咔”的拟声词,然后愉悦又轻快地笑了起来。

“看,”祂摇了摇手,“流星雨都被吃掉了。”

数以万计的流星紧接着冲刺而来,却都在靠近祂们的一瞬间被撞碎,化作漫天摇曳的星光。

星光碎进卢修斯的黑眸中,祂的眼睛都笑弯了:“公女?怎么不说话,不会是真的被吓傻了吧?”

祂凑近阮笙的耳畔,笑吟吟地:“是不是心动了?”

阮笙没搭话。

卢修斯去牵她的手,才发现她的腿软了,她不敢坐,眼神甚至都停滞不动,浑身僵硬,唇色惨白。

卢修斯连忙去扶她,撤销了幻境:“公女,你没事吧?你后背怎么出了这么多冷汗?”

如果不是因为语言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阮笙真想狠狠地骂卢修斯一句脏话。

回到阴暗敞阔的楼梯间,阮笙才浑身卸力,整个人再也无法支撑,往下一跌,就要坐在地板上。

……活、活下来了。

卢修斯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把她往上提:“还能站起来吗?”

阮笙沉默着摇摇头。

看出她的虚弱和有气无力,卢修斯只好把她抱起来,往楼上走:“想喝水吗?”

嗓子干涩疼痛难忍。

经过祂这么一提醒,阮笙才点点头。

“腿、腿好像……”

卢修斯:“腿好像什么?”

“好像抽筋了……”阮笙喘着气,难忍地皱着眉头。

卢修斯没听清,把耳朵凑过去:“腿怎么了?痛吗?”

耳廓碰到冰凉的、柔软的触感。

下一秒,被牙齿狠狠地咬住!

阮笙抱着祂的脖子,用牙齿模仿刚才卢修斯手掌开合的幼稚动作,一下一下地咬着祂的耳廓。

“嘶——”

卢修斯吃痛,却没有松开手:“公女,你是属狗的吗!目前为止,你咬过多少人了?”

阮笙松开祂的耳朵,表情终于松快了一些:“假如给我一把匕首,我都不会使用牙齿来作为凶器。”

“那现在,满意了吗?”

卢修斯疼得眉梢抽抽,无奈地问。

阮笙没说话。

祂到了六楼的休息室,在长沙发上把阮笙放下来:“哪里抽筋?”

“骗你的,没抽筋。”阮笙说。

“……”卢修斯笑着说,“你要不是我学生,我一根手指就能把你碾死。”

“你不会那么做的。”

神明不会浪费力气做对自己没有意义的事情。卢修斯觉得自己身上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就不会那么快杀死自己。

在价值被消耗殆尽之前,她可以在他的原则线里占地为王。

“我去给你拿水,你安分点。”

卢修斯从蹲在地上的姿态变为站起来,视线一下子就拔高不少。压迫感也指数级别增长,祂叹着气走出去,阮笙才浑身瘫软地窝进沙发里。

……祂真的很高。

一点都不像神明一样会好好穿衣服,内里穿着高领衫,外搭束腰长袍,领口和腰带处都缀着星象装饰,五指上四根手指都戴上了戒指,头发精心地打理过,甚至连翘起来的每一个弧度都堪称完美。

自己站起来的时候,才到祂胸口,一般她抬头看,只能看到祂的下颌,那祂低头的时候,也只能看到自己的头顶吧?

阮笙出神地想着。

门这时被敲响。

好快。

“门又没锁,直接进来就行了,”阮笙头都没偏,虚弱地说,“居然还破天荒地敲了个门,良心发现……”

差不多的身形在她的身旁坐下。

阮笙的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右手手腕被拎起来,捏住,扯了过去。她跌在青年的双腿上,看见对方瀑布一般的金丝吹落在肩膀和沙发上,雪蓝色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他拿起她的手腕,贴在脸颊上,无视了她惊惧的眼神。

头顶的数字,不停地跳动着。

……15%,14%……

12%……10%……

“好久不见,”罗兰的语气难得没那么冷若冰霜,“公女。”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

“这样的天气里,你的身体,依旧还是这么凉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