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眼前便没有了他们三人的身影。
学生们都进去了,我们作为老师当然也不能落后。
我看了眼五条悟,扯住他的衣袖,面色平静地向着鬼屋的大门走去。
身后则是伊地知尾音颤抖的一句祝福,“祝诸君武运昌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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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帐】的感受就像是穿过一层泡泡的脆弱薄膜。
我动了动鼻尖,浓郁的如同血海般的气息直晃晃地冲着每一个进入此地的不速之客袭来。
虎杖等人正伫立在不远处,就像是看到某个恐怖震撼的画面一般,他们的身体莫名多了几分僵硬。
我见状,便连忙拉着五条悟走了过去。
紧接着,眼前的世界就仿佛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前方的草地如同一个大型屠宰场,一具具残损的尸体堆叠在一起,他们的头、手臂、双腿皆不翼而飞,只剩下光秃秃的躯干。
不同肤色、不同粗细、不同性别的手臂被硬生生地扯断,随后被人宛如种花一般,一根一根随性地种进黑色的湿润土壤里。
每一只手都张大着五指,努力向上迎接着冬日没有一丝温度的阳光,像是在祈求着神明的拯救,又像是在对着上苍诉说着横死的怨气。
这一幕太过于触目惊心,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双手随之变得冰冷起来。
双眼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捂住,耳边是五条悟没有笑意的声音。
“别看。”他说。
突然加快的心跳声在这股熟悉且安心的气息中逐渐平复下来,我眨了眨眼睛,话音轻颤地开口:“放开。”
五条悟并没有移开他的手。
我深吸了一口气,凭借着直觉,伸手便握住他的手腕。
因为视力受到了遮挡,其他感官的灵敏程度便扩大了不少。
指腹触碰到的是五条悟那凸起的骨头,我稍稍一用力便扯开了他的手,仰头直视着他紧绷的下颚和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脑中则出神地跳出了一个念头。
他是不是在担心我?
心尖忽的就像是被一抹温柔的微风拂过,顿时便驱散了因为看到这幅惨剧而凝聚起的乌云。
在某种连我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驱动下,握住他手腕的右手渐渐下滑,我下意识地舔了下干涩的嘴角,随后便将手指插入他的指间,十指交叉。
而五条悟则是没想到我会做出一举动,他的表情里蓦然多了几分错愕。
顶着他无形的却又过分灼灼的目光,我不自在地侧过脸,小声嘟囔道:“我又不是胆小鬼,不需要你动不动用这种方式来打码。”
上次也是这样。
我在心里暗自补充了一句。
对此,五条悟轻笑了一声,凛冽的气场顿时变得柔软了下来。
“我怕飞鸟鸟晚上做噩梦,睡不着觉。”他笑着说道。
“不会。我才不会因为这种事而做噩梦!”
五条悟无视了我的反驳,他孩子气地晃了晃与我相牵的手,口吻里带了些许暧昧,“就算睡不着也没关系。飞鸟鸟可以找我来一场睡前小运动,放松放松。”
……
神他妈睡前小运动,怎么不直接说セックス呢?
我无语地撇了下嘴,用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他。
别做梦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因为做噩梦睡不着而来找你的。
五条悟嘴角的弧度丝毫不减,反而还上扬了不少,像是在说不可能。
正当我们互相对视,用眼神交流时,虎杖的声音骤然出现。
他压低着嗓音,其中蕴含着尖锐的杀意,就像是在对着这些惨死普通人许诺一般,“不可饶恕!我一定会杀死干出这一切的混蛋。”
“我们继续走吧。”伏黑的语气也出现了些许波动,他垂着眸,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双双惨白的手。
绕过插满手臂的草地,不远处便是一栋爬满了枯死藤蔓的老旧小楼。外层的红砖掉落了一半,就像是饱受风尘、容颜不复的衰老女子,在我们的打量下,它死寂空洞地伫立着。
大门缺了一扇,而仅存的另一扇也只是虚虚地挂着,要落不落,在阴冷的风中吱吱呀呀地摇晃。
阳光投不进里面,显得黑极了,如某个择人欲噬的深渊。
耳边是众人清浅的呼吸声,在这片安静中,我无端端感觉到有一股贪婪的视线无声地落在我的身上。
抬起眸,便看见二楼的玻璃窗碎了一大半,深色窗帘随风飘舞。
而就在最靠近右边的房间处,有一道黑影正静静地站着。
他的身影又高又瘦,就像是根直立站着的竹竿。
一时间,让我联想到了瘦长鬼影的传说。
像是感受到了我的注视,只见他伸出手,向上摘下一个圆球形状的东西,无声地冲我打了个招呼,随后便缓缓消失在黑暗里。
冥冥中,我从他这个举动里感受到了他莫大的愉悦,类似于猎物终于落入网中的窃喜。
心中陡然冒出了种预感,与此同时,耳边也有道声音在不断呢喃着。
目前发生的一切,皆是场为了我而起的阴谋。
意识到这儿,心跳声陡然漏了一拍。冷风顺着和服边缘钻进,脊背逐渐开始发凉。
“你看到了么?”我不安地侧过头,目光紧紧地盯着五条悟,“那个咒灵。”
五条悟只是揉了揉我的脑袋,“一个躲在暗处的老鼠罢了,翻不起什么浪花。”
语气淡淡,完全不把它放在眼里。
这大概就是有最强在身边的好处,原本开始浮动的心思像是插了根定心针,顿时便安稳了下来。
我下意识地摸着口袋里的武器,继续跟在虎杖他们身后,缓步走进了这栋小楼。
刚踏入,就有一双沾满了血迹的手冷不丁出现。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她虚弱地扯住我的和服下摆。
我低下头,登时便对上了一双即将熄灭的眼眸。
之后,便听见她奄奄一息地说:“飞鸟小姐,请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