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乳白光晕的笼罩下,银色子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疾驰向加茂宪伦。
下一秒,虚影溃散。
腹部骤然被一股子巨力击中,我只感觉身体失重了一瞬,然后重重地摔在冰冷的石台上。
钻心剜骨的疼痛顿时从脊椎、小腹向四肢百骸蔓延,身体颤栗着,缓缓蜷曲成一团。
这一刹那,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挤不出来,口腔里充斥着咸涩的血味。
加茂宪伦弯下腰,目光无声划过我的全身。
随后,他自言自语道:“还没到重置的阈值么?”
这道视线阴冷粘稠,不禁让我想到盘踞在黑暗里的毒蛇,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此刻,不需要镜子我也能猜到自己的脸色,肯定难看极了,惨白得像个女鬼。
加茂宪伦扬眉,“你是在怕么?”
我沉默着,身体下意识地向后一点一点挪动,试图和他拉开距离。
怎么可能不怕?
我从未像今天这般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死神的镰刀,它高垂在头顶,锋锐的刀尖直指着我。
只需一挥,就能斩断生命。
意识到这儿,空气变得稀薄了许多,心跳快得就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但是,比起害怕,我却更加清醒地明白——
现如今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和五条悟汇合,或者拖到五条悟到来。
毕竟我和加茂宪伦之间存在着宛如天哲般难以跨越的绝对实力差,正面对决上我根本打不过他。
至于此刻冒出头的种种情绪,完全可以等危机解除后,再扑进五条悟的怀中,用撒娇的口吻跟他叙说。
手臂上的肌肤就仿若被火焰舔舐着,灼烧感深入血管、骨头,甚至连鼻尖也悄然萦绕起一股子蛋白质燃烧后产生的烧焦羽毛气味。
我回过神,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用右手撑着冰冷粗糙的地面站了起来。
抬眸对上加茂宪伦看过来的属于狩猎者的傲慢视线,我弯了弯唇,手指触碰到口袋中的毛绒玩偶,丢出。
眨眼间,便有半人高的白色羊驼出现在身前。
“对不起,”我摸着它的柔软脑袋,愧疚道,“帮我拖延一下时间,好么?”
它似乎听懂了,黑色眼睛干净澄澈,里面流露着能为主人战死的无畏和满足。
我蓦然失音,嗓子里就如同是夹了沙石一般。过了半晌,才用极轻的声音道:“谢谢。”
它一边“哞哞”地叫着,一边蹭了蹭我。
见我眼中的泪意消失,它才停下安抚,然后用凸起的大眼睛看向不远处的敌人。
即便这一过去的下场是被摧毁核心,再也无法复原,但这道白色身影依旧没有半分犹豫,它就像个小旋风似地直冲向加茂宪伦。
我看了眼它的身影,便强行命令自己转过视线。
去寻找这个空间最脆弱的点,打破它,不能辜负它争取来的宝贵时间,这是脑中唯一浮现的念头。
但是,直到代表着死亡的最后一声哀鸣出现在耳边,我还是依旧毫无头绪。
不折不扣的废物。
我忍不住在心里嘲弄起自己,整个人就仿佛被丢进了冰窟窿里,又气又丧。
“小鸟,认命吧,”加茂宪伦单手捏着残破玩偶,漫不经心地笑着说,“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无谓挣扎。仅凭你是离不开这里,就好比是十六岁时的你逃不出我亲手打造的鸟笼一样。”
我沉默着,手指死死地攥起。
加茂宪伦张开手,拖长尾音,喟叹般地说道:“过来吧,别再惹怒我。亲自来到我的怀中,让我用最温柔的方式杀死你。”
口吻温柔,但话语里的含义却让我神经高度绷起。
难道真的要认命?
我不甘心地咬着唇,眼神里依旧是坚定光芒,“不,我拒绝认命。”
得到答复,加茂宪伦登时冷下声:“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水。”
话音落下,我便看见他突兀地睁大右眼,血丝弥漫在眼白,诡异血痕横跨眼皮。
他说:“赤磷跃动。”
紧接着,额前碎发飘动了下。
是风么?
我疑惑地想着,目光不经意扫过空荡的右手。
这时,我才赫然明白自己已经无法用眼睛来辨别他的行动轨迹。
开启赤磷跃动的加茂宪伦,就如同打了兴奋剂一般,速度力量都跟方才完全判若两人。
只见辉光被他夺去后,又变成一团疙瘩咕噜咕噜滚回我的脚边。
等等,它不是特级咒具么?
为什么在他手中就跟橡皮泥一样,轻而易举就揉成了圆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