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满殿静默。
倾城公主可是先皇唯一血脉,当年若非顾氏皇族无人,皇位又哪里轮得上异姓镇北王林青乾?且林青乾继位的条件是许倾城公主太子妃之位。也就是说,将来的皇位是要传于倾城公主之子的。
然细细想来,倾城公主这些年在天启……不,倾城公主也就在天启待过一段时日而已,此后便下落不明。
至于倾城公主当初在皇宫生活的那一年过的又是怎样水深火热的日子,其实没有几个人不是心知肚明。就算未亲眼看到,单从倾城公主与大将军之女发生争执,独倾城公主一人被罚,以及此番皇后对倾城公主的态度便可看出。
且林青乾对旧臣多番打压,尤是对柳家的打压,大家都看在眼里。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谁又敢多言?
还有倾城公主归来后的和亲一事,纵是倾城公主自己的意愿,除却柳家,也无人寻倾城公主劝解过一句。
甚至若非倾城公主突然归来,他们都会以为她早便命丧于那场大火中。
好似当年皇后罚倾城公主寒山寺思过,除却柳家和个别朝臣,再无人为倾城公主求过一次情。
这样说来,他们虽未欺辱倾城公主,也是有愧于她的。
林青乾和赵氏被众人盯着,很是难堪。
“君临帝误会了,朕一直将倾城当亲女一般看待,这些年倾城杳无音信,朕和皇后一直未放弃过寻她。不只朕和皇后,天启所有臣民对倾城都是敬重的,从未敢怠慢半分。”
“是么?那方才贵国皇后这番是朕看错了不成?难道贵国皇后不知,朕的皇后如今最是金贵,若方才因这般一斥吓出个好歹,你天启拿什么来赔?”
“皇后近来总有些恍惚,并非有意为之,君临帝见谅。”语罢,林青乾瞪向赵氏,“还不快给倾城赔罪!”
赵氏僵持,然顶着君凰的压力和殿中所有人的注视,她不得不服软,“倾城,抱歉……”
却被顾月卿打断,“道歉便不必了。本宫倒是不知,本宫何时竟需要对你们用臣下之礼了!与本宫论君臣之礼,很好。”
手心一转,令牌拿出。
金黄色的令牌,上书“倾城”二字。先皇御赐,见此令牌犹见先皇本人。
林青乾面色大变,盯着那块令牌恨不得要将它瞪出个窟窿来,不情不愿的从龙椅上下来,跪下,高呼:“参见倾城公主!”
赵氏自是跟着:“……参见倾城公主!”
殿中所有天启人皆跪下:“参见倾城公主!”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站在一旁的一对新人也不例外。
林天南的脸色可谓变幻莫测。
秋灵抱着琴跟在顾月卿身后,看到这一幕险些失笑,她家主子这一番操作可以啊!她终于知道主子当初回到天启,为何只于城门处拿出令牌证明身份便再未将令牌拿出,原来这令牌竟有这般大的能量。
主子当时应是已打算好要和亲君临,是以才未将令牌拿出高调引来更多关注的吧!
顾月卿看着跪在眼前的人,神色冷清,“本宫本不欲在这样的日子让你们太难看,既然你们要与本宫论君臣之道,本宫便来与你们论一论。”
看向赵氏,“皇后,本宫的礼你可受得起?”
赵氏正要压不住怒意,一抬头看到她手里的令牌,又愤愤的垂下头,咬牙切齿道:“……受不起!”
“本宫此来是为恭贺太子大婚,可莫要逼本宫这么早便与你清算当年的债!”
林青乾和赵氏的心狠狠一跳,齐齐抬头看她,眼中是不可置信。
“你……”林青乾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质问她是不是已知晓当年的真相?显然这种话不能在这般场合说出。
赵氏明显是知晓林青乾当年所做之事,不过那件事她没参与多少,此番震惊,则是以为顾月卿已知晓当年寒山寺的大火及那些刺客是她所为,恐顾月卿会报复……
他们如何震惊,顾月卿并不在意,“记住,本宫可不是当年在宫中那个任谁都可欺凌的孤女,说话注意着些分寸。”
她的声音不小,大殿又这样安静,自是所有人都听到了她的话。
是震惊于她当年在宫中确实被欺凌也好,惊异于她竟此胆量在别人的地界上威胁人也罢,总归众人都被她的气势吓住了。
令牌一收,顾月卿回身:“都平身吧。”
此起彼伏的道谢声持续了许久。
自始至终,君凰的目光一直落在顾月卿脸上,看到这样的她,他那双赤眸不由得泛起亮光。
果然不愧是他看中的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这般大反转。虽然很不情愿,却也不得不承认,纵是没有他陪着,她一样不会吃亏。
如她这般女子,世间只此一人。
而这一人,是他的。
君凰很是美满。
“站了般久,累了吧?过去坐着休息会儿。”君凰也不管旁人,直接揽着她就走过去。
柳亭站在他的席位上,对二人拱手一礼,“倾城公主、君临帝。”看向离他最近的席位,“请就座。”
君凰冷哼一声,一样不给他好脸色。顾月卿瞪他一眼,而后朝着柳亭微微颔首,“柳二哥也坐下吧。”
几人的互动被回到龙椅的林青乾看到,原就沉着的脸又沉了几分。倾城与柳亭这般熟识,看来她是从柳亭那里知道了点什么。
林青乾能因柳亭的威胁封他一个异姓王,还给他很大的权限,皆因他不确定柳亭手中是否有证据。
是以此番看到顾月卿和柳亭交情匪浅的模样,他心里很是忐忑,生怕当年的真相就被这么揭露。
谋害帝后篡夺皇位可不是简单的罪名。不仅会连累满门,还会载入史册……不是流芳百世,而是千古罪人。
不!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杀意骤现,转瞬消失。
倾城和柳亭,都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