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个月将过。
近一个月顾月卿每日都会去一趟青莲宫。
只施针,不说多余的话。
她不说话,但近一个月下来,还是能感觉到陈横易有很大的变化。
就像今日,顾月卿按时来施针,陈横易便早早吩咐人备好水果点心,就这般摆在桌子上。
这样的情形已连续许多日。
不过陈横易未明说,顾月卿更是仿若未看到一般。
至于陈横易对她的态度,虽没有明显的热情,却不再对她摆冷脸。
施完针,秋灵帮着顾月卿收了针,就要如常离开青莲宫,却被陈横易唤住:“等等!”
这是二十七日以来,陈横易第一次开口与顾月卿说话,或者说是第一次开口唤住她。
脚步停下,顾月卿回头,未语,仅用眼神询问。
依旧是无波无动的眼神。
秋灵见状,看一眼陈横易,再瞥一眼桌上摆放的东西,淡淡挑了挑眉。
近来这段时日青莲宫的反常,让她早便觉察到陈横易的异常。
后悔了么?
可是晚了。
主子以前对陈家抱有多少念想,如今就有多少失望……
不对,如今的主子对陈家怕是连失望都没了,而是完全的不在意。
陈横易这又是何必呢。
是废了多年的腿一天天有所好转,便发觉主子的好了?
未遇到皇上之前,陈家是主子内心深处仅剩的柔软。
也幸得主子遇到皇上,否则陈家人尤其是陈横易,作为主子内心深处仅剩的柔软却如此对她,主子得有多痛苦。
在伤害过旁人后再来后悔表歉意就想得到原谅,哪有这么好的事。
陈横易想说什么,但对上顾月卿清冷的眸子,他将要出口的话便阻了回去,转而道:“再有三日就满一月,你准备将施针之事交与何人?”
“宫中并不缺太医。”
语罢转身,未作任何停留的举步离开。
他走后,陈横易失落的跌坐在轮椅上。
他其实不是想说这个,而是想问她哪日离开禾术,何时出发,又将前往何处。
然他没勇气开口。
将近一个月,他的腿已有了知觉,偶尔能由人搀扶站起来走两步。这几年寻医无门,他早便对能如常人一般行走不抱任何希望。
是她,这个他曾排在权势之后的外孙女再次让他看到了希望。
而这个让他再次看到希望的人,曾因他的不管不顾多次在生死边缘徘徊……
甚至有几次,险些是他将她逼入绝境,还总说什么只要她如何如何,他便领着陈家助她成就大业。
事实上她根本不需要他的相助。
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
他错过了雪中送炭,连锦上添花的机会都被他给生生毁了。不仅如此,还险些与她成为仇敌。
虽未成仇敌,而今这般形同陌路,似乎也比成为仇敌好不了多少。
“先生,您方才是想留倾城公主?”说着,陈宣意有所指看向那一桌摆放好的水果糕点。
陈横易看他一眼,眼神依旧凌厉。
陈宣心下苦笑,果然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面上表情维持不变,“明日可要属下继续备这些东西?”
“……你说呢?”
“是,属下明白。”
只是翌日,他备的东西莫要说动,连看一眼的人都没有。
顾月卿已启程离开禾术,来给陈横易施针的是个曾随顾月卿来观过她施针的太医。
看到是太医来,而不是顾月卿,陈宣十分担心陈横易会发怒直接将人轰出去,一直心惊胆战。
没想到陈横易全程除了脸色有些难看外,并未说什么,这让陈宣都要以为他转性了。
几辆马车同时出云河之巅,直往来时登岸的地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