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看似面无波澜,却是无意识地舔舔唇,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欲图接过浴球:“我、我自己来。”
出口后,她现自己的舌头竟是打了一下结。
傅令元没有把浴球给她,洞若明火地眯眸,饶有趣味地笑:“傅太太在害羞。”
用的是肯定句。
阮舒莫名感觉脸颊有种陌生的烫感。
她从来都不会有诸如羞涩、难为情之类的感觉。
而且其实她知道,这也并非他第一次这么做——之前每回做着做着她就晕过去,醒来时自己的身体永远是干净的。
她也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害羞,只是……
或许因为是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她有点不适应,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比起他眼里对她有欲、色的情况,眼下他平静无波,反而令她不自在。
傅令元拨开她的手,低低地笑:“马上就好了。傅太太只管享受我的服务。”
阮舒不自觉地别开了一下脸,拧起眉心,暗暗沉了沉几口气。
洗完后,明明可以叫她自己站起来,他却偏偏将她从浴缸里抱出来。
阮舒幽幽盯着他:“三哥这样伺候一个女人,不觉得太屈尊降贵了么?”
傅令元眉梢稍抬,睨她:“给自己的女人洗澡,怎么就屈尊降贵了?”
阮舒浅浅牵牵唇角。
傅令元对她这样的反应似乎并满意,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傅太太专属的待遇,你别不稀罕。”
“很多事情,是只和自己的老婆做的。”他幽静地看她,嘴角不经意地微勾着,“比如爱。”
她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还是绕到做、爱这件事上。仿佛任何事情,经过他的脑回路,都能和肉、欲扯上关系。阮舒低垂眼帘,嘲弄勾唇。
而傅令元的话贴在她的耳边继续:“阮阮,在我眼里,我们的每一次不是在上、床,而是在做、爱。”
阮舒心间莫名一绞,抬眸凝他。
傅令元黑眸深深,熨烫的手掌搂过她的脑袋,避开她额头上的纱布,轻轻地吻了一下。
旋即,他扳过她的肩,将她推出浴室,单手按在门上,散漫地笑:“该我自己洗澡了,别再在我面前晃。”
说罢,他关上门。
阮舒裹着浴巾,站着没动。
爱……?
她有一瞬间的茫然。
多么美好又陌生的字眼……
傅令元从浴室里出来后,现床上的阮舒弓着身体蜷缩成一团,苍白的脸色近乎透明,樱色的唇白,眉心紧蹙,额角有冷汗在流。
他脸色微变,几乎是第一时间奔上前:“怎么了?”
“没事,刚现来例假,躺一会儿就好了。”话虽如此,可她的声音完全是虚的。
傅令元立马要抱起她:“去医院。”
阮舒拂开他的手:“不用。没什么好去医院的。我只想躺会儿,你别吵我。”
她的语气坚持,有点恼,最后四个字还有点烦他的意味。
全然不像她平日无论怎样都会端着情绪。
傅令元稍一怔,转瞬却是笑开来:“好,不吵你。”
他给她盖好被子,带着手机离开卧室。
等他端着红糖水重新回来房间,就见她还是捂着肚子。
平时明明怎么都和娇弱扯不上关系的女人,现在看起来可怜得像只被遗弃的动物。
傅令元勾勾唇,将碗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坐上、床,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前,然后端过红糖水,用调羹舀起一勺,递到她嘴边。
阮舒蹙眉看了一眼:“哪来的?”
这里可不像是会事先备好红糖的地方。
“让十三去买的。”傅令元往她嘴里喂了一口,“还有力气问东问西?先喝了。”
其实阮舒远没有看上去那么难受,例假刚来的时候痛上一把,每个月都在经历,如她方才所说的,躺躺就没事。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口吻间的关怀,她感觉自己连端碗的力气都没有了。
像是整个晚上都在被他伺候,就突然给伺候得矫情了。
矫情地皱眉,矫情地别开脸,矫情地说:“太烫,不想喝。”
傅令元将调羹放回碗里,掰过来她的脸,眉梢上扬:“傅太太,你这是在撒娇么?”
阮舒不吭气。
傅令元又笑了,重新舀起一口红糖水,吹了吹,送到她的嘴边,语气轻柔,像哄小孩儿:“乖,喝完给你奖励。”
阮舒张了嘴,想起他上一回说给她奖励,是带她去游乐场坐过山车。下来后,他吻她之前,跑去对座让人家小男孩闭眼睛。
一碗红糖水终是喝完。
傅令元不知从哪儿弄了颗奶糖,剥了糖纸塞进她的嘴里,夸赞道:“表现很好,兑现奖励。”
阮舒:“……”
“怎么,失望了?”傅令元笑得荡漾,口吻揶揄。
阮舒闭了眼睛:“我要睡了。”
傅令元勾唇,熨烫的手掌捧住她的脸,吻上她的唇。
她的嘴里含着那颗尚未完全融化的奶糖,奶香满溢。
最后分开的时候,奶糖早就融化得没了踪影。
傅令元没给她捞回睡衣,但把被子盖到她盖好。
阮舒将枕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上,闭着眼睛,感受着他强有力跳动的心脏,感受着他熨烫的掌心贴在她隐隐作痛的小腹上,感受着他的另一只胳膊结实有力地揽着她。
真实而亲密的陪伴。
“三哥。”她忽而轻轻唤他。
傅令元垂眸,凝注她微微颤动的睫毛,避开她额头的伤口,用下巴蹭了蹭她:“我在。”
阮舒没再说话,只是往他的怀里钻了钻。
睡过去之前的朦胧意识里,她忽然希望这抹温暖永远不要消失。
平生第一次,她产生了模模糊糊的贪恋……
两个相拥躺在一起,什么也没做,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不慌不忙地起床。
周日,不用上班,加之例假刚来,吃过外卖叫来的午饭,阮舒懒懒地窝在沙里,靠在傅令元身上,看了一个下午的电视。
两人第一次一起过周末,虽无聊,但出奇地和谐。
临近傍晚的时候,傅令元带她驱车前往最近的商圈,在一家粤菜馆吃晚饭。饭后,却是又去了市。
阮舒推着推车,跟在傅令元慢悠悠地逛。
现他挑了各种各样的蔬菜、水果、肉类、果酱,她惊疑:“你买这么多食材做什么?”
“做饭。还能做什么?”傅令元头也没回,尚在货架上仔细选调味料,时不时低头看手机里的电子便条。
阮舒扬眉:“又找十三?”
傅令元将一瓶鱼露放进推车里,转眸看向她,唇角微弯:“傅太太不是夸赞我在厨艺方面很有天分?我认为值得展开来,这样你拥有的就是一个全能老公了。”
阮舒:“……”
傅令元继续往下一个货架走,找要买的东西。最终前往结账前,他不忘翻看推车里的东西,确认没有什么遗漏了,他揽过她的肩,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走吧,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阮舒瞥他一眼,蓦然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市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她却不见一分的尴尬和羞涩。傅令元见状眯眸轻笑,搂紧她的腰,加深这个吻。
旁若无人。
少顷,察觉他有了反应,阮舒松开他,舔了舔水光潋滟的唇,狭长的凤目里透着狡黠:“走吧,三哥,不是说回家?”
傅令元黑着眸子,掐了一把她的腰,嗓音暗、哑地咬耳:“别以为你例假在身,我就治不了你。”
阮舒眸底波光流转,浅笑唇边。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阮舒都没再回林家,也没再让庆嫂跟她汇报林家的情况。
彻头彻尾变成孤身一人似的。
而她和傅令元,则好像突然进入了正常的婚姻状态。
她养伤,他也养伤。
她去上班,他也不再像先前动不动就消失无踪,每天早上和她一块起床去公司。她若去开会,他跟去开会;她若在办公室看文件,他就坐在她办公室里的沙上看书。到了下班的时间,他必然提醒她。
路上,他带她转去市买新鲜食材,然后回家,他在厨房煮饭,她进书房办公。
吃完晚饭,他们像一对恩爱的夫妻,耳鬓厮磨,一起散步。
仗着例假,她总撩他一身火,最喜欢在外面的公共场合时加以挑、逗,叫他憋着没法撒。这样的结果是,每天早上醒来,她的睡衣都不翼而飞,而她被他搂在他怀里。
起床洗漱照镜子的时候,便现身上吻痕遍布,主要集中在脖子、锁骨和耳后三处,异常明显,逼得她接连几天只能穿高领。
当然,他是故意的。
她只觉他像一只被她饿了许久的狼,掰着手、指、头倒计时他的报仇之日。
因为这个在劫难逃的认知,她便干脆愈加肆无忌惮地撩他。
日子过得如同战役。
在撩他和反被撩的过程中,她暗暗寻找突破她最后那层心理障碍的“感觉”。
转眼周六,阮舒去医院拆线并复查。
一切无恙。
离开医院,傅令元驱车带她去市郊的马会——他的那群红圈里的朋友约他。
以前他们一群人就喜欢时不时聚在一起,像上回郊区牧场那般,少不得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傅令元被傅家驱逐的事,圈内的人早就传开了。
他们找傅令元好几次了,可以猜测是要亲自询问他详情。
傅令元这次却是年后次赴约。
阮舒随同他抵达的时候,在门口碰到了单明寒和张未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