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的冷汗浸透了睡衣,他温厚的手掌轻轻安抚在我的背脊,浑厚的嗓音一边安慰着,“没事了葵葵,没事了别怕!”
我双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角,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整个人拼命的颤抖,“我怕……”
连说出来的话都带着让人恐惧的颤音,我是真的害怕,无数个夜晚在这个噩梦惊醒,我似乎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将自己的内心囚禁在黑暗的深渊,永无天日。
“别怕,我在!”他一遍又一遍的温柔安抚,将我圈在怀里,心疼的蹙着英眉,眼眸写着心痛。
再度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睁开双眼那瞬间,他俊毅的睡脸纳入我的脸庞,他的唇很薄,睫毛异常的长,像个女人一般。
记得初入清晨之时,我是闻着他身上的薄荷清香缓缓入睡的。
“醒了?”他像是预示到我的清醒,一手捏了捏我的鼻子,好半天才睁开眼睛,问我,“要吃什么?”
他是坐在床边睡着的,看他如此轻睡的模样,想必是不敢入睡。
我摇了摇头,掀开被子,“进来睡吧,外面冷!”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可是整个人翻了一下,很快钻进被窝,将我拥入怀,他动作之快,吓得我挣扎了一下,他低沉微嗓的音道立刻响起,“睡吧,陪我睡一会!”
我被他抱在怀里,动也不敢动一下,因为那么近,我可以看见他乌青的眼圈,还有来自疲惫的身躯。
跟我在一起,他很累吧!
他睡了一下午,我看了他一下午,那个下午,我想了很多很多,我是不是做错了,还是……
还是我根本就不该坚持,虽然是联姻那又如何,起码……我们在一起,难道在一起不比什么都重要?
他可以付出那么多,我和不能牺牲一次呢!
母亲再度给我打电话之时,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那天我在阳台上浇花,这里的花是班婕妤种的。
还记得,那是一个很黑的夜晚,班婕妤不知道从哪里淘来几盆花,乌黑黑一片土,连她的脸都是脏兮兮的,那天她还被我嫌弃了一通!
“有事吗?”
她给我打电话,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葵葵,明天我就要新闻稿,你是想我你跟莫迪少当家的婚事,还是白挚跟左家千金的婚事?”母亲挑开天窗说亮话,问的很直接。
我拧了拧秀眉,“左家千金?”
努力的再脑海搜索这几个词,终于让我想起两年前白挚因为帮我拿下一个项目,结识了B市的左海棠。
“我不认为你会让小智跟着后妈过日子。”母亲声声逼近。
我苍白的脸色在太阳的光辉下更显得白澈,呼吸在迈向心口的地方停止,我别无选择,“除了逼我,您还能做些什么?”
话落,我连忙挂掉电话,泪水止不住的流下,就算是昂着头,泪也无法倒流回眼眶。
我最后的坚持还是瓦解了,在母亲的逼迫下,在母亲的威胁下,在母亲呵呵我苦笑着,绝望的苦笑着,母亲她真厉害,让我不得不屈服。
列老说的对,除非我姓白,不然永远也嫁不进列家大门。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想母亲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第二天的头版头条毋庸置疑的是莫迪跟白氏的联姻。
新闻稿一出,列御寇便拿着报纸质问我,“是你的答案吗?”
从他温和的语气里面,我听不出喜怒,可从他的眼神我看出来,他不希望那是我的答案。
他眼睛的瞳孔像是要抓住什么,亦或者想要我回答着什么,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眼神,只知道那样的眼神让我心痛。
看着列御寇的那一刻,我的心该如何抉择,我该怎么回答他呢?
我张了张嘴巴,颤着双唇,无法作答,缓缓的,我不敢对上他的视线,蓦然垂帘,苍白的脸色有一抹阴郁。
“为什么不坚持?”他不依不饶的追问着,声音轻缓,可听不出往日的清润,亦或者少掉了几分醇厚。
我也想坚持,可是……“对不起!”
那句道歉毫无意义,当我选择不再坚持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道歉在列御寇眼里只剩下讽刺,讽刺着只有他一个人像傻瓜一般坚持,全世界都背弃了他。
“因为什么?”他继续问,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瞳眸微微睁大,几抹血丝浮在眼球中央,他似乎没有在生气。
可我清楚明了,他不是不生气,而是隐忍着不让自己生气,有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一直忍着不对我生气,难道对我生气有那么难吗?
这个时候的我我只能低着头,咬着干涸的唇瓣,默不作声。
苏念情是个懦夫,因为她总想着逃避,这就是我苏念情,每一次遇到事情都会想着沉默,五年前是,五年后还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