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梦游。”
“对,是我。”
两道声音交叠在一起,周以和李至诚对视一眼,同时用眼神质问对方。
——你他妈胡说什么?
——你他妈承认什么?
“哦~”张远志拖长尾调,夸张地点了点头,“懂了。”
李至诚凝眉道:“你是笨逼么?留宿男生宿舍是什么光荣事吗?”
周以被骂得脸热,反问他:“那不也是你带我回去的吗?你才笨逼。”
李至诚瞪她:“是你在电话里哭唧唧说没地方去!”
周以哼了一声撇开脸。
张远志一边听两人拌嘴,一边乐呵地夹菜吃,插问一句:“那宿舍里其他人呢,都不在啊?”
李至诚想这有必要说明:“不在。云岘回家,另外两个去蓉城玩了。”
“哦,那你俩没在宿舍干什么吧?”
张远志只是无心问了句,本意是调侃调侃,他想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在宿舍
半天没听到回答,张远志抬起头,看到两人同样红着脸,视线不自然地飘忽着,一副被抓破奸情的模样。
张远志张大嘴“我靠”了一声:“你们俩缺不缺德?”
其实这事倒也不是张远志想的那样,还是很纯情,不带颜色的。
当时周以和室友闹矛盾,大晚上赌气跑了出来,委屈吧啦地给李至诚打电话。
李至诚找到她的时候,她身上还穿着睡衣,坐在路灯下缩成一团。
看见他来了,周以嘴一瘪脸一皱,又开始掉眼泪。
李至诚只能把人带回宿舍,放假期间管得松,正好其他人也不在。
又是擦眼泪又是喂零食,好不容易不哭了,李至诚问周以:“送你回去好不好?”
听到这话周以死死攥紧李至诚的衣摆,泪眼朦胧地仰头看着他:“我不想回去。”
鼻头都哭红了,李至诚一颗心被她的眼泪淋得皱皱巴巴,只能顺着她。
“不回去不回去。”他把人揽进怀里,抱着亲着哄着。
那会儿他俩都纯情得要命,李至诚让周以睡他的床,自己去睡云岘的。
折腾了一晚上,周以平复了情绪,却难以入眠。
漆黑的房间里,她听到对面的李至诚又翻了个身。
“学长,你还没睡么?”
李至诚睁开眼睛:“没。”
周以说:“我有点认床。”
“我也。”
周以提议道:“那咱们要换一下吗,你睡你自己的。”
李至诚当然不同意,不可能让自己女朋友睡别人的床:“不用,你好好睡着。”
大概是夜太寂静,他们能清楚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带着温度,频率有些急促。
周以侧过身子,小声开口:“那,你要过来吗?”
说完就将脸埋进被子里,十月北京已入秋,周以却热得出了汗。
在听到床板咯吱响动时,周以往里挪了挪,腾出一半位置。
李至诚很快在她身边躺下,宿舍的单人床狭窄拥挤,他们几乎全身贴在一起。
脸上的被子被人扯下,周以大口呼吸着空气,她听到李至诚沙哑的低笑。
“把我叫过来,自己又害羞成这样。”
周以早满脸通红,浑身都在发烫,却还要往他怀里拱。
“我今天真的很委屈。”周以像是依赖上他的拥抱,毫无顾忌地展示自己的脆弱。
李至诚轻轻吻了吻她的发丝:“我知道,不哭了。”
周以吸吸鼻子,哭过之后她的声音是哑的,带着平时没有的软糯:“幸好有你哦。”
“我在等你来找我的时候就想,幸好,幸好我还有你,不然我真的要可怜死了。”
说着说着周以又要哭了,李至诚不厌其烦地哄着安慰着。
两个人挤一张单人床,肯定睡得不舒服,但周以前所未有地感到了某种归属感,她睡得比来北京之后的任何一晚都安心。
当时是因为什么事闹矛盾来着?
周以歪头想了会儿。
好像是室友擅自拿了她的笔记本没还,等周以翻箱倒柜找疯了她才唉呀一声:“对不起,我好像忘了还给你。”
为什么没经过同意就碰她东西,为什么在她找了快半个小时才悠悠然地想起。
彼时尚且十九岁的周以,雷点被疯狂碾磨,但她也只会夺门而出,用震天响的摔门声宣泄自己的愤怒。
在打电话给李至诚之前,她只是单纯的生气而已。但是一听到他的声音,听到他问“怎么了?”,周以瞬间鼻酸,哇地一声就开哭。
那一晚上,最后他们也只是抱在一起睡了一觉,什么事都没。
在张远志痛斥两人缺德后,周以其实是想反驳的,但出国这么多年她中文水平有所退步,只能求助似的看向李至诚,却发现对方神情复杂,放在调色盘上那大约就是三分无措,三分窘迫,三分恼怒,还有点莫名的含羞带怯?
她不好意思,是觉得自己以前真能作。
那李至诚呢,他脸红个泡泡茶壶啊!